「我親愛的外婆,」瓦朗蒂娜插進來說,「應當想一想外公剛去世。 您不會願意我在這樣不吉利的時候結婚的嗎?」 「我的孩子,」老太太厲聲喊道,「別理會那些陳規俗套,它們只會使優柔寡斷的人延遲建立他們的未來生活。 我也是在我母親的靈床前面結婚的,而我並沒有因此減少了我的快樂。 」 「可是,應該考慮一下死者,夫人!」維爾福說。 「可是?——永遠要『可是』下去吧!我告訴你,我就要死了,你懂不懂?在死以前,我要看看我的外孫女婿。 我要囑咐他讓我的孩子快樂,我要從他的眼睛裡看出他究竟會不會按我的囑咐去做,總之,我要認識他,」老太太帶著一種可怕的表情繼續說,「如果將來他盡不到他的責任,我就從我的墳墓裡爬起來找他!」 「夫人,」維爾福說,「您得丟開這過于激動的念頭,這樣想下去是要發瘋的。 人一死被埋入墳墓以後,就長眠不起了。 」 「哦,是的,是的,親愛的外婆,您定一定心吧。 」瓦朗蒂娜說。 「我告訴你,閣下,你錯啦。 昨天晚上我睡得可怕極了。 我的靈魂似乎已經脫離我的身體,在頭頂上飄來蕩去。 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閉攏了,再也睜不開說來似乎不可能,尤其是你,閣下,我閉着眼睛竟也能看到東西,在你現在站的那個地方,從通到維爾福夫人梳妝室去的那個門的角落裡,我看見,靜靜地進來了一個白色的人影。 」 瓦朗蒂娜尖聲叫起來。 「這是您發燒的緣故,夫人。 」維爾福說。 「信不信由你,但我知道我所說的的確是真的。 我看到一個白色的人影。 而且,象是恐怕我單憑一種感官的證明還不夠似的,我又聽到我的玻璃杯被挪動的聲音——就是現在放在桌子上的那一隻。 」 「噢,親愛的外婆,那是一個夢。 」 「那不是做夢,因為我還伸手出去拉鈴呢,但當我要拉鈴的時候,那個影子不見了。 接着我的婢女就拿着一盞燈進來。 」 「她沒有看到什麼嗎?」 「鬼只有應該看見它們的人才看得到。 那是我丈夫的靈魂!如果我丈夫的靈魂可以到我這裡來,為什麼我的靈魂不能出來保護我的外孫女兒呢?據我看,這關係似乎更直接。 」 「哦,夫人,」維爾福不禁大為感動地說,「別去想那些傷心事了,您還要快樂地和我們一起生活。 我們會永遠愛你,尊敬您,我們會讓您忘記」 「不,不,不!」侯爵夫人說。 「伊皮奈先生什麼時候到?」 「隨時會到,我們正在等他呢。 」 「很好。 他一到,馬上通知我。 我們必須趕緊給我去請一位公證人來,以便把我們的財產全部轉到瓦朗蒂娜名下。 」 「哦,外婆!」瓦朗蒂娜把她的嘴唇貼到她外祖母滾燙的額頭上,不安地說,「您是嚇死我嗎?」上帝啊,您在發燒,我們必須去找的不是公證人,而是醫生!” 「醫生!」她聳聳肩說,「我沒有病,我只是口渴。 」 「您要喝什麼,親愛的外婆?」 「跟平常一樣,喝杯子汁,我的杯子就在桌子上。 拿給我,瓦朗蒂娜。 」 瓦朗蒂娜把橙汁倒在桌子上的玻璃杯裡,拿給她的外祖母,心裡有點害怕,因為鬼碰過這只杯子。 侯爵夫人一口就把橙汁喝乾,然後在枕頭上輾轉反側,反覆地喊道:「公證人!公證人!」 維爾福先生走了,瓦朗蒂娜坐在外祖母的床邊。 那個可憐的孩子說她的外祖母需要醫生,但看來她自己也很需要。 她的臉頰緋紅,呼吸短促而困難,脈搏跳得非常快。 可憐的姑娘心想,要是馬西米蘭知道聖·梅朗夫人非但不是他的盟友,而且無意之中几乎也成了一個敵人,那時他會有多麼失望。 她不止一次想把一切都告訴她的外祖母,而且要是馬西米蘭·莫雷爾的名字是叫阿爾貝·馬爾塞夫或夏多·勒諾的話,她早就毫不猶豫;但莫雷爾只是平民出身,而瓦朗蒂娜知道他那心高氣傲的聖·梅朗侯爵夫人是多麼鄙視一切平民出身的人。 每當她要把她的秘密吐露出來的時候,就想到這不過是一種徒然的舉動,便又傷心地把它抑制了下去,因為這個秘密一旦被她的父母發覺以後,就一切都完了。 兩個鐘頭就這樣過去了。 聖·梅朗夫人昏昏沉沉地睡着,公證人已到了。 通報的聲音雖然極輕,聖·梅朗夫人卻立刻抬起頭來。 「公證人嗎?」她喊道,「讓他進來!」 公證人本來就在門口,立刻走進來。 「你去吧,瓦朗蒂娜,」聖·梅朗夫人說,「讓我和這位先生談一談。 」 「但是,外婆——」 第138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音調
速度
音量
語言
《基督山恩仇下》
第138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