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冰三尺,素雪覆千里。 我心如松柏,君情復何似‧ ——《子夜冬歌》 儂作北辰星,千年無轉移。 歡行白日心,朝東暮復西! ——《子夜歌》 我與歡相憐,約誓底言者‧常嘆負情人,郎今果成詐! ——《懊儂歌》 從這些歌詞中,不僅可以看出女子的堅貞愛情,而且可以看出她們的悲慘命運。 在男女不平等的封建社會,男子負心,女子固然是傷心,即使男子傾心,她們也不免提心吊膽。 這就是為什麼當別離時或離別後她們總是「淚落便如瀉」的根本原因。 如《華山畿》:「相送勞勞渚。 長江不應滿,是儂淚成許!」「啼著曙,淚落枕將浮,身沉被流去。 」這眼淚中,有膠漆般的愛情,也有「莫作瓶落井,一去無消息」的憂慮。 南朝民歌既多來自商業發達的大都市,因而其中還有不少被屈辱的妓女們的悲訴。 如《尋陽樂》:「鷄亭故儂去,九里新儂還。 送一卻迎兩,無有暫時閒。 」《夜度娘》和《長樂佳》也都直接或間接地訴說了她們的酸辛。 除上述情歌外,也有少數反映勞動人民的愛情生活的。 這類作品的特點是結合勞動來描寫愛情。 有的是女子獨唱,如《拔蒲》: 朝發桂蘭渚,晝息桑榆下。 與君同拔蒲,竟日不成把。 讀末二句,不禁令人想起《詩經》中「采采卷耳,不盈頃筐。 嗟我懷人,置彼周行」的詩句,可謂異曲同工。 有的則是男女對唱,如《那呵灘》: 聞歡下揚州,相送江津灣。 願得篙櫓折,交郎到頭還! 篙折當更覓,櫓折當更安。 各自是官人,那得到頭還! 前一首為女子所唱,後一首是男子的回答。 《那呵灘》另一首有「上水郎擔篙,何時至江陵」的話,可以肯定這裡的「郎」的身份也應該是篙工之類的船伕。 因「聞」而相送,說明不是夫妻關係。 「各自是官人」,語極幽默。 一種應差服役身不由己的憤慨,自在言外。 《採桑度》也是和勞動結合的情歌。 南朝民歌除吳歌、西曲外,尚有「神弦曲」十八首,也屬於「清商曲辭」。 這是江南(建業附近)民間絃歌以娛神的祭歌。 據《晉書‧夏統傳》,當時祭神,多用女巫,「並有國色,善歌舞」,神弦曲大概就是由女巫來唱的。 神弦曲所祀之神,大都是地方性的鬼神,來歷多不可考。 只有青溪小姑傳說是三國時吳將蔣子文第三妹,所以《圖書整合‧博物部》統歸之「雜鬼類」。 和《楚辭‧九歌》相似,神弦曲也具有人神戀愛的特色。 曲詞中,有的讚歎男神的美貌,表現為「女悅男鬼」,如《白石郎曲》: 積石如玉,列松如翠。 郎艷獨絶,世無其二。 有的寫女神的私生活,表現為「男悅女鬼」,如《青溪小姑》: 開門白水,側近橋樑。 小姑所居,獨處無郎。 這些歌實際上都與情歌無異。 朱熹評《楚辭‧九歌》說:「比其類則宜為「三頌」之屬,而論其詞則反為《國風》再變之鄭衛。 」(《楚辭集注‧楚辭辯證》)意雖不滿,但也道出了民間祭歌的一個共同特徵。 在藝術形式方面,南朝民歌最突出的一個特點,是體裁短小,多是五言四句,和周、漢民歌不同。 其次是語言的清新自然,《大子夜歌》說:「歌謡數百種,子夜最堪憐:慷慨吐清音,明轉出天然。 」其實不只是《子夜歌》。 第三是雙關語的廣泛運用。 雙關語是一種諧聲的隱語。 有一底一面。 約可分為兩類:一類是同音同字的。 如「合散無黃連,此事復何苦‧」(《讀曲歌》)用藥名「散」雙關聚散的「散」,用黃連的「苦」雙關相思的「苦」。 另一類是同音異字的。 如「燃燈不下炷,有油那得明‧」(《讀曲歌》)用點燈的「油」雙關理由的「由」。 但這一句的「明」字卻又屬於前一類。 最常見的雙關語,是以「蓮」雙關「憐」,以「絲」雙關「思」,以布匹的「匹」雙關匹偶的「匹」。 這些巧妙的雙關語,一方面增加了表情的委婉含蓄,另一方面也顯示了民歌作者的豐富想象。 最後,我們敘述「雜曲歌辭」中的那首抒情長詩《西洲曲》。 這首詩的作者有問題,《樂府詩集》和《古詩紀》都作「古辭」,《玉台新詠》作江淹(但宋本不載),《詩鏡》等又作梁武帝。 大概這首民歌曾經過文人們的潤色。 第105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音調
速度
音量
語言
《中國文學史》
第105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