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丑,以戶部侍郎、判度支李石同平章事,仍判度支。 前河東節度使李載義複舊任。 左神策出兵三百人,以李訓首引王涯、王璠、羅立言、郭行餘;右神策出兵三百人,擁賈餗、舒元輿、李孝本獻於廟社,徇于兩市。 命百官臨視,腰斬于獨柳之下,梟其首于興安門外。 親屬無問親疏皆死,孩稚無遺,妻女不死者沒為官婢。 百姓觀者怨王涯榷茶,或詬詈,或投礫擊之。 臣光曰:“論者皆謂涯、餗有文學名聲,初不知訓、注之謀,橫罹覆族之禍,憤嘆其冤。 臣獨以為不然。 夫顛危不扶,焉用彼相!涯、餗安高位,飽重祿;訓、注小人,窮奸究險,力取將相。 涯、餗與之比肩,不以為恥;國家危殆,不以為憂。 偷合苟容,日復一日,自謂得保身之良策,莫我如也。 若使人人如此而無禍,則奸臣孰不願之哉!一旦禍生不虞,足折刑剭,蓋天誅之也,士良安能族之哉! 王涯有再從弟沐,家于江南,老且貧。 聞涯為相,跨驢詣之,欲求一簿、尉。 留長安二歲餘,始得一見,涯待之殊落莫。 久之,沐因嬖奴以道所欲,涯許以微官,自是旦夕造涯之門以俟命;及涯家被收,沐適在其第,與涯俱腰斬。 舒元輿有族子守謙,願而敏,元輿愛之,從元輿者十年,一旦忽以非罪怒之,日加譴責,奴婢亦薄之。 守謙不自安,求歸江南,元輿亦不留,守謙悲嘆而去。 夕,至昭應,聞元輿收族,守謙獨免。 是日,以令狐楚為鹽鐵轉運使,左散騎常侍張仲方權知京兆尹。 時數日之間,殺生除拜,皆決於兩中尉,上不豫知。 初,王守澄惡官者田全操、劉行深、周元稹、薛士幹、似先義逸、劉英誗等,李訓、鄭注因之遣分詣鹽州、靈武、涇原、夏州、振武、鳳翔巡邊,命翰林學士顧師邕為詔書賜六道,使殺之。 會訓敗,六道得詔,皆廢不行。 丙寅,以師邕為矯詔,下御史獄。 先是,鄭注將親兵五百,已發鳳翔,至扶風。 扶風令韓遼知其謀,不供具,攜印及吏卒奔武功。 注知訓已敗,復還鳳翔。 仇士良等使人賫密敕授鳳翔監軍張仲清令取注,仲清惶惑,不知所為。 押牙李叔說仲清曰:「叔和為公以好召注,屏其從兵,于坐取之,事立定矣!」仲清從之,伏甲以待注。 注恃其兵衛,遂詣仲清。 叔和稍引其從兵,享之於外,注獨與數人入。 既啜茶,叔和抽刀斬注,因閉外門,悉誅其親兵。 乃出密赦,宣示將士,遂滅注家,並殺副使錢可復、節度判官盧簡能、觀察判官蕭傑、掌書記盧弘茂等及其枝黨,死者千餘人。 可復,徽之子;簡能,綸之子;亻桀,俛之弟也。 朝廷未知注死,丁卯,詔削奪注官爵,令鄰道案兵觀變。 以左神策大將軍陳君弈為鳳翔節度使。 戊辰夜,張仲清遣李叔和等以注首入獻,梟于興安門,人情稍安,京師諸軍始各還營。 詔將士討賊有功及娖隊者,官爵賜賚各有差。 右神策軍獲韓約于崇義坊,己巳,斬之。 仇士良等各進階遷官有差。 自是天下事皆決於北司,宰相行文書而已。 宦官氣益盛,迫脅天子,下視宰相,陵暴朝士如草芥。 每延英議事,士良等動引訓、注折宰相。 鄭覃、李石曰:「訓、注誠為亂首,但不知訓、注始因何人得進?」宦者稍屈,縉紳賴之。 時中書惟有空垣破屋,百物皆闕。 江西、湖南獻衣糧百二十分,充宰相召募從人。 辛未,李石上言:「宰相若忠正無邪,神靈所祐,縱遇盜賊,亦不能傷。 若內懷奸罔,雖兵衛甚設,鬼得而誅之。 臣願竭赤心以報國,止循故事,以金吾卒導從足矣。 其兩道所獻衣糧,並乞停寢。 」從之。 十二月,壬申朔,顧師邕流儋州,至商山,賜死。 榷茶使令狐楚奏罷榷茶,從之。 度支奏籍鄭注家貲,得絹百餘萬匹,他物稱是。 庚辰,上問宰相:「坊市安未?」李石對曰:「漸安。 然比日寒冽特甚,蓋刑殺太過所致。 」鄭覃曰:「罪人周親前已皆死,其餘殆不足問。 」時宦官深怨李訓等,凡與之有瓜葛親,或暫蒙獎引者,誅貶不已,故二相言之。 第520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音調
速度
音量
語言
《資治通鑑 下》
第520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