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矩聞西突厥處羅可汗思其母,請遣使招懷之。 二月,己卯,帝遣司朝謁者崔君肅賫詔書慰諭之。 處羅見君肅甚倨,受詔不肯起,君肅謂之曰:「突厥本一國,中分為二,每歲交兵,積數十歲而莫能相滅者,明知其勢敵耳。 然啟民舉其部落百萬之眾,卑躬折節,入臣天子者,其故何也?正以切恨可汗,不能獨制,欲借兵于大國,共滅可汗耳。 群臣咸欲從啟民之請,天子既許之,師出有日矣。 顧可汗母向夫人懼西國之滅,旦夕守闕,哭泣哀祈,匍匐謝罪,請發使召可汗,令入內屬。 天子憐之,故復遣使至此。 今可汗乃倨慢如是,則向夫人為誑天子,必伏屍都市,傳首虜庭。 發大隋之兵,資東國之眾,左提右挈,以擊可汗,亡無日矣!奈何愛兩拜之禮,絶慈母之命,惜一語稱臣,使社稷為墟乎!」處羅矍然而起,流涕再拜,跪受詔書,因遣使者隨君肅貢汗血馬。 三月,壬戌,倭王多利思比孤遣使入貢,遺帝書曰:「日出處天子致書日沒處天子無恙。 」帝覽之,不悅,謂鴻臚卿曰:「蠻夷書無禮者,勿復以聞。 」 乙丑,車駕幸五原,因出塞巡長城。 行宮設六合板城,載以槍車。 每頓舍,則外其轅以為外圍,內布鐵菱;次施弩床,皆插鋼錐,外向;上施旋機弩,以繩連機,人來觸繩,則弩機旋轉,向所觸而發。 其外又以矰周圍,施鈴柱、槌磐以知所警。 帝募能通絶域者,屯田主事常駿等請使赤土,帝大悅。 丙寅,命駿等賫物五千段,以賜其五。 赤土者,南海中遠國也。 帝無日不治宮室,兩京及江都,苑囿亭殿雖多,久而益厭。 每游幸,左右顧矚,無可意者,不知所適。 乃備責天下山川之圖,躬自歷覽,以求勝地可置宮苑者。 夏,四月,詔于汾州之北汾水之源,營汾陽宮。 初,元德太子薨,河南尹齊王暕次當為嗣,元德吏兵二萬餘人,悉隷于柬,帝為之妙選僚屬,以光祿少卿柳謇之為齊王長史,且戒之曰:「齊王德業修備,富貴自鐘卿門;若有不善,罪亦相及。 」謇之,慶之從子也。 暕寵遇日隆,百官趨謁,闐咽道路。 暕以是驕恣,昵近小人,所為多不法。 遣左右喬令則、庫狄仲錡、陳智偉求聲色。 令則等因此放縱,訪人家有美女,輒矯暕命呼之,載入暕第,淫而遣之。 仲錡、智偉詣隴西,撾炙諸胡,責其名馬,得數匹以進暕;暕令還主,仲錡等詐言王賜,取歸其家,暕不知也。 樂平公主嘗奏帝,言柳氏女美,帝未有所答。 久之,主復以柳氏進暕,暕納之。 其後,帝問主:「柳氏女安在?」主曰:「在齊王所。 」帝不悅。 暕從帝幸汾陽宮,大獵,詔暕以千騎入圍,暕大獲糜鹿以獻;而帝未有得也,乃怒從官,皆言為暕左右所遏,獸不得前。 帝於是發怒,求暕罪失。 時制:縣令無故不得出境。 有伊闕令皇甫詡,得幸于暕,違禁,攜之至汾陽宮。 御史韋德裕希旨劾奏暕,帝令甲士千餘人大索暕第,因窮治其事。 暕妃韋氏早卒,暕與妃姊元氏婦通,產一女。 暕召相工令遍視後庭,相工指妃姊曰:「此產子者當為皇后。 」暕以元德太子有三子,恐不得立,陰挾左道為厭勝,至是皆發。 帝大怒,斬令則等數人,賜妃姊死,暕府僚皆斥之邊遠。 柳謇之坐不能匡正,除名。 時趙王杲尚幼,帝謂侍臣曰:「朕唯有暕一子,不然者,當肆諸市朝,以明國憲!」暕自是恩寵日衰,雖為京尹,不復關預時政。 帝恆令虎賁郎將一人監其府事,暕有微失,虎賁輒奏之。 帝亦常慮暕生變,所給左右,皆以老弱,備員而已。 太史令庚質,季才之子也,其子為齊王屬。 帝謂質曰:「汝不能一心事我,乃使兒事齊王,何向背如此!」對曰:「臣事陛下,子事齊王,實是一心,不敢有二。 」帝猶怒,出為合水令。 乙卯,詔以突闕啟民可汗遵奉朝化,思改戎俗,宜于萬壽戌置城造屋,其帷帳床褥以上,務從優厚。 秋,七月,辛巳,發丁男二十餘萬築長城,自榆谷而東。 裴矩說鐵勒,使擊吐谷渾,大破之。 吐谷渾可汗伏允東走,入西平境內,遣使請降求救;帝遣安德王雄出澆河,許公宇文述出西平迎之。 述至臨羌城,吐谷渾畏述兵盛,不敢降,帥眾西遁,述引兵追之,拔曼頭、赤水二城,斬三千餘級,獲其王公以下二百人,虜男女四千口而還。 伏允南奔雪山,其故地皆空,東西四千里,南北二千里,皆為隋有,置州、縣、鎮、戍,天下輕罪徙居之。 八月,辛酉,上親祠恆岳,赦天下。 河北道郡守畢集,裴矩所致西域十餘國皆來助祭。 九月,辛未,征天下鷹師悉集東京,至者萬餘人。 冬,十月,乙卯,頒新式。 第53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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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鑑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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