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萬歲出塞,至大斤山,與虜相遇。 達頭遣使問:「隋將為誰?」候騎報:「史萬歲也。 」突厥復問:「得非敦煌戍卒乎?」候騎曰:「是也。 」達頭懼而引去。 萬歲馳追百餘裡,縱擊,大破之,斬數千級;逐北,入磧數百里,虜遠遁而還。 詔遣長孫晟復還大利城,安撫新附。 達頭復遣其弟子俟利伐從磧東攻啟民,上又發兵助啟民守要路;俟利伐退走入磧。 啟民上表陳謝曰:「大隋聖人可汗憐養百姓,如天無不覆,地無不載。 染干如枯木更葉,枯骨更肉,千世萬世,常為大隋典羊馬也。 」帝又遣趙仲卿為啟民築金河、定襄二城。 秦孝王俊久疾,未能起,遣使奉表陳謝。 上謂其使者曰:「我戮力創茲大業,作訓垂範,庶臣下守之。 汝為吾子,而欲敗之,不知何以責汝!」俊慚怖,疾遂篤,乃復拜俊上柱國;六月,丁丑,俊薨。 上哭之,數聲而止。 俊所為侈麗之物,悉命焚之。 王府僚佐請立碑,上曰:「欲求名,一卷史書足矣,何用碑為!若子孫不能保家,徒與人作鎮石耳!」俊子浩,崔妃所生也;庶子曰湛。 群臣希旨,奏稱:「漢之慄姬子榮、郭後子強皆隨母廢,今秦王二子,母皆有罪,不合承嗣。 」上從之,以秦國官為喪主。 初,上使太子勇參決軍國政事,時有損益,上皆納之。 勇性寬厚,率意任情,無矯飾之行。 上性節儉,勇嘗文飾蜀鎧,上見而不悅,戒之曰:「自古帝王未有好奢侈而能久長者。 汝為儲後,當以儉約為先,乃能奉承宗廟。 吾昔日衣服,各留一物,時復觀之以自警戒。 恐汝以今日皇太子之心忘昔時之事,故賜汝以我舊所帶刀一枚,並菹醬一合,汝昔作上士時常所食也。 若存記前事,應知我心。 」 後遇冬至,百官皆詣勇,勇張樂受賀。 上知之,問朝臣曰:「近聞至日內外百官相帥朝東宮,此何禮也?」太常少卿辛亶對曰:「于東宮,乃賀也,不得言朝。 」上曰:「賀者正可三數十人,隨情各去,何乃有司徵召,一時普集!太子法服設樂以待之,可乎?」因下詔曰:「禮有等差,君臣不雜。 皇太子雖居上嗣,義兼臣子,而諸方岳牧正冬朝賀,任土作貢,別上東宮;事非典則,宜悉停斷!」自是恩寵始衰,漸生猜阻。 勇多內寵,昭訓雲氏尤幸。 其妃元氏無寵,遇心疾,二日而薨,獨孤後意有他故,其責望勇。 自是雲昭訓專內政,生長寧王儼、平原王裕、安成王筠;高良娣生安平王嶷、襄城王恪;王良媛生高陽王該、建安王韶;成姬生潁川王煚;後宮生孝實、孝范。 後彌不平,頗遣人伺察,求勇過惡。 晉王廣,彌自矯飾,唯與蕭妃居處,後庭有子皆不育,後由是數稱廣賢。 大臣用事者,廣皆傾心與交。 上及後每遣左右至廣所,無貴賤,廣必與蕭妃迎門接引,為設美饌,申以厚禮;婢仆往來者,無不稱其仁孝。 上與後嘗幸其第,廣悉屏匿美姬于別室,唯留老醜者,衣以縵彩,給事左右;屏帳改用縑素;故絶樂器之弦,不令拂去塵埃。 上見之,以為不好聲色,還宮,以語侍臣,意甚喜。 侍臣皆稱慶,由是愛之特異諸子。 上密令善相者來和遍視諸子,對曰:「晉王眉上雙骨隆起,貴不可言。 」上又問上儀同三司韋鼎:「我諸兒誰得嗣位?」對曰:「至尊、皇后所最愛者當與之,非臣敢預知也。 」上笑曰:「卿不肯顯言邪!」 晉王廣美姿儀,性敏慧,沉深嚴重;好學,善屬文;敬接朝士,禮極卑屈;由是聲名籍甚,冠于諸王。 廣為揚州總管,入朝,將還鎮,入宮辭後,伏地流涕,後亦泫然泣下。 廣曰:「臣性識愚下,常守平生昆弟之意,不知何罪失愛東宮,恆蓄成怒,欲加屠陷。 每恐讒譖生於投杼,鴆毒遇于杯勺,是用勤憂積念,懼履危亡。 」後忿然曰:「睍地伐漸不可耐,我為之娶元氏女,竟不以夫婦禮待之。 專寵阿雲,使有如許豚犬。 前新婦遇毒而夭,我亦不能窮治,何故復于汝發如此意!我在尚爾,我死後,當魚肉汝乎!每思東宮竟無正嫡,至尊千秋萬歲之後,遣汝等兄弟向阿雲兒前再拜問訊,此是幾許苦痛邪!」廣又拜,嗚咽不能止,後亦悲不自勝。 自是後決意欲廢勇立廣矣。 第38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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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鑑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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