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軍在蕭城,支彭城十餘裡。 彭城兵雖多,而食少,太尉江夏王義恭欲棄彭城南歸。 安北中兵參軍沈慶之以為歷城兵少食多,欲為函箱車陳,以精兵為外翼,奉二王及妃女直趨歷城;分兵配護軍蕭思話,使留守彭城。 太尉長史何勖欲席捲奔鬱洲,自海道還京師。 義恭去意已判。 唯二議彌日未決。 安北長史沛郡太守張暢曰:「若歷城、鬱洲有可至之理,下官敢不高贊!今城中乏食,百姓咸有走志,但以關扃嚴固,欲去莫從耳。 一旦動足,則各自逃散,欲至所在,何由可得!今軍食是寡,朝夕猶未窘罄;豈有舍萬安之術而就危亡之道?若此計必行,下官請以頸血污公馬蹄。 」武陵王駿謂義恭曰:「阿父既為總統,去留非所敢幹,道民忝為城主,而委鎮奔逃,實無顏復奉朝廷。 必與此城共其存沒,張長史言不可異也。 」義恭乃止。 壬子,魏主至彭城,立氈屋于戲馬台以望城中。 馬文恭之敗也,隊主蒯應沒于魏。 魏主遣應至小市門求酒及甘蔗;武陵王駿與之,仍就求橐駝。 明日,魏主使尚書李孝伯至南門,餉義恭貂裘,餉駿橐駝及騾,且曰:「魏主致意安北,可暫出見我;我亦不攻此城,何為勞苦將士,備守如此!」駿使張暢開門出見之,曰:「安北致意魏主,常遲面寫,但以人臣無境外之交,恨不暫悉。 備守乃邊鎮之常,悅以使之,則勞而無怨耳。 」魏主求甘橘及借博具,皆與之;復餉氈及九種鹽胡豉。 又借樂器,義恭應之曰:「受任戎行,不賫樂具。 」孝伯問暢:「何為匆匆閉門絶橋?」暢曰:「二王以魏主營壘未立,將士疲勞。 此精甲十萬,恐輕相陵踐,故閉城耳。 待休息士馬,然後共治戰場,刻日交戲。 」孝伯曰:「賓有禮,主則擇之。 」暢曰:「昨見眾賓至門,未為有禮。 」魏主使人來言曰:「致意太尉、安北,何不遣人來至我所?彼此之情,雖不可盡。 要須見我小大,知我老小,觀我為人。 若諸佐不可遣,亦可使僮幹來。 」暢以二王命對曰:「魏主形狀才力,久為來往所具。 李尚書親自銜命,不患彼此不盡,故不復遣使。 」孝伯又曰:「王玄謨亦常才耳,南國何意作如此任使,以致奔敗?自入此境七百餘裡,主人竟不能一相拒逆。 鄒山之險,君家所憑,前鋒始接,崔邪利遽藏入穴,諸將倒曳出之。 魏主賜其餘生,今從在此。 」暢曰:「王玄謨南土偏將,不謂為才,但以之為前驅,大軍未至,河冰向合,玄謨因夜還軍,致戎馬小亂耳。 崔邪利陷沒,何損于國!魏主自以數十萬眾制一崔邪利,乃足言邪!知入境七百里無相拒者,此自太尉神算,鎮軍聖略,用兵有機,不用相語。 」孝伯曰:「魏主當不圍此城,自帥眾軍直造瓜步。 南事若辦,彭城不待圍;若其不捷,彭城亦非所須也。 我今當南飲江湖以療渴耳。 」暢曰:「去留之事,自適彼懷。 若虜馬遂得飲江,便為無復天道。 」先是童謡云:「虜馬飲江水,佛狸死卯年。 」故暢雲然。 暢音容雅麗,孝伯與左右皆嘆息。 孝伯亦辯贍,且去,謂暢曰:「長史深自愛,相去步武,恨不執手。 」暢曰:「君善自愛,冀蕩定有期,相見無遠。 君若得還宋期,今為相識之始」。 上起楊文德為輔國將軍,引兵自漢中西入,搖動汧、隴。 文德宗人楊高帥陰平、平武群氐拒之。 文德擊高,斬之,陰平、平武悉平。 梁、南秦二州刺史劉秀之遣文德伐啖提氐,不克,執送荊州;使文德從祖兄頭戍葭蘆。 丁未,大赦。 魏主攻彭城,不克。 十二月,丙辰朔,引兵南下,使中書郎魯秀出廣陵,高涼王那出山陽,永昌王仁出橫江,所過無不殘滅,城邑皆望風奔潰。 戊午,建康纂嚴。 己未,魏兵至淮上。 上使輔國將軍臧質將萬人救彭城。 至盱眙,魏主已過淮。 質使冗從仆射胡崇之、積弩將軍臧澄之營東山,建威將軍毛熙祚據前浦,質營于城南。 乙丑,魏燕王譚攻崇之等三營,皆敗沒,質案兵不敢救。 澄之,燾之孫;熙祚,修之之兄子也。 是夕,質軍亦潰,質棄輜重器械,單將七百人赴城。 第24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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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鑑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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