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十月,己未,鎮惡至豫章口,去江陵城二十里,舍船步上。 蒯恩軍居前,鎮惡次之。 舸留一二人,對舸岸上立六七旗,旗下置鼓,語所留人:「計我將至城,便鼓嚴,令若後有大軍狀。 」又分遣人燒江津船艦。 鎮惡徑前襲城,語前軍士:「有問者,但云劉兗州至。 」津戍及民間皆晏然不疑。 未至城五、六里,逢毅要將朱顯之慾出江津,問:「劉兗州何在?」軍士曰:「在後。 」顯之至軍後,不見籓,而見軍人擔彭排戰具,望江津船艦已被燒,鼓嚴之聲甚盛,知非籓上,便躍馬馳去告毅,行令閉諸城門。 鎮惡亦馳進,門未及下關,軍人因得入城。 衛軍長史謝純入參承毅,出聞兵至,左右欲引車歸。 純叱之曰:「我,人吏也,光將安之!」馳還入府。 純,安兄據之孫也。 鎮惡與城內兵鬥,且攻其金城。 自食時至中晡,城內人敗散。 鎮惡穴其金城而入,遣人以詔及赦文並裕手書示毅,毅皆燒不視,與司馬毛修之等督士卒力戰。 城內人猶未信裕自來,軍士從毅自東來者,與台軍多中表親戚,且鬥且語,知裕自來,人情離駭。 逮夜,聽事前兵皆散,斬毅勇將趙蔡,毅左右兵猶閉東西閤拒戰。 鎮惡慮暗中自相傷犯,乃引軍出圍金城,開其南面。 毅慮南有伏兵,夜半,帥左右三百許人開北門突出。 毛修之謂謝純曰:「君但隨仆去。 」純不從,為人所殺。 毅夜投牛牧佛寺。 初,桓蔚之敗也,走投牛牧寺僧昌,昌保藏之,毅殺昌。 至是,寺僧拒之曰:「昔亡師容桓蔚,為劉衛軍所殺,今實不敢容異人。 」毅嘆曰:「為法自弊,一至于此!」遂縊而死。 明日,居人以告,乃斬首于市,並子侄皆伏誅。 毅兄模奔襄陽,魯宗之斬送之。 初,毅季父鎮之閒居京口,不應闢召,常謂毅及籓曰:「汝輩才器,足以得志,但恐不久耳。 我不就爾求財位,亦不同爾受罪累。 」每見毅、籓導從到門。 輒詬之,毅甚敬畏,未至宅數百步,悉屏儀衛,與白衣數人俱進。 及毅死,太尉裕奏征鎮之為散騎常侍、光祿大夫,固辭不至。 仇池公楊盛叛秦,侵擾祁山。 秦王興遣建威將軍趙琨為前鋒,立節將軍姚伯壽繼之,前將軍姚恢出鷲峽,秦州刺史姚暠出羊頭峽,右衛將軍胡翼度出汧城,以討盛。 興自雍赴之,與諸將會于隴口。 天水太守王松匆言于嵩曰:「先帝神略無方,徐洛生以英武佐命,再入仇池,無功而還;非楊氏智勇難全也,直地勢險固耳。 今以趙琨之眾,使君之威,準之先朝,實未見成功。 使君具悉形便,何不表聞!」嵩不從。 盛帥眾與琨相持,伯壽畏懦不進,琨眾寡不敵,為盛所敗。 興斬伯壽而還。 興以楊佛嵩為雍州刺史,帥嶺北見兵以擊夏。 行數日,興謂群臣曰:「佛嵩每見敵,勇不自製,吾常節其兵不過五千人。 今所將既多,遇敵必敗,行已遠,追之無及,將若之何?」佛嵩與夏王勃勃戰,果敗,為勃勃所執,絶亢而死。 秦立昭儀齊氏為後。 沮渠蒙遜遷于姑臧。 十一月,己卯,太尉裕至江陵,殺郗僧施。 初,毛修之雖為劉毅僚佐。 素自結于裕,故裕特宥之。 賜王鎮惡爵漢壽子。 裕問毅府諮議參軍申永曰:「今日何施而可?」永曰:「除其宿畔,倍其惠澤,貫敘門次,顯擢才能,如此而已。 」裕納之,下書寬租省調,節役原刑,禮闢名士,荊人悅之。 諸葛長民驕縱貪侈,所為多不法,為百姓患,常懼太尉裕按之。 及劉毅被誅,長民謂所親曰:「『昔年醢彭越,今年殺韓信。 』禍其至矣!」乃屏人問劉穆之曰:「悠悠之言,皆云太尉與我不平,何以至此?」穆之曰:「公溯流遠征,以老母稚子委節下。 若一豪不盡,豈容如此邪!」長民意乃小安。 長民弟輔國大將軍黎民說長民曰:「劉氏之亡,亦諸葛氏之懼也,宜因裕未還而圖之。 」長民猶豫未發,既而嘆曰:「貧賤常思富貴,富貴必履危機。 今日欲為丹徒布衣。 豈可得邪!」因遺冀州刺史劉敬宣書曰:「盤龍狠戾專恣,自取夷滅。 異端將盡,世路方夷,富貴之事,相與共之。 」敬宣報曰:「下官自義熙以來,忝三州、七郡,常懼福過災生,思避盈居損。 富貴之旨,非所敢當。 」且使以書呈裕,裕曰:「阿壽故為不負我也。 」 劉穆之憂長民為變,屏人問太尉行參軍東海何承天曰:「公今行濟否?」承天曰:「荊州不憂不時判,別有一慮耳。 公昔年自左裡還入石頭,甚脫爾;今還,宜加重慎。 」穆之曰:「非君,不聞此言。 」 第178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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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鑑 中》
第178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