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問計于光祿勛鄭袤,袤曰:「毌丘儉好謀而不達事情,文欽勇而無算。 今大軍出其不意,江、淮之卒,鋭而不能固,宜深溝高壘以挫其氣,此亞夫之長策也。 」師稱善。 師以荊州刺史王基為行監軍,假節,統許昌軍。 基言于師曰:「淮南之逆,非吏民思亂也,儉等誑誘迫脅,畏目下之戮,是以尚屯聚耳。 若大兵一臨,必土崩瓦解,儉、欽之首不終朝而致于軍門矣。 」師從之。 以基為前軍,既而復敕基停駐。 基以為:「儉等舉軍足以深入,而久不進者,是其詐偽已露,眾心疑沮也。 今不張示威形以副民望,而停軍高壘,有似畏懦,非用兵之勢也。 若儉、欽虜略民人以自益,又州郡兵家為賊所得者,更懷離心,儉等所迫脅者,自顧罪重,不敢復還,此為錯兵無用之地而成奸宄之源,吳寇因之,則淮南非國家之有,譙、沛、汝、豫危而不安,此計之大失也。 軍宜速進據南頓,南頓有大邸閣,計足軍人四十日糧。 保堅城,因積穀,先人有奪人之心,此平賊之要也。 」基屢請,乃聽,進據氵隱水。 閏月,甲申,師次於氵隱橋,儉將史招、李續相次來降。 王基復言于師曰:「兵聞拙速,未睹巧之久也。 方今外有強寇,內有叛臣,若不時決,則事之深淺未可測也。 議者多言將軍持重。 將軍持重,是也;停軍不進,非也。 持重,非不得之謂也,進而不可犯耳。 今保壁壘以積實資虜而遠運軍糧,甚非計也。 」師猶未許。 基曰:「將在軍,君令有所不受。 彼得則利,我得亦利,是謂爭地,南頓是也。 」遂輒進據南頓,儉等從項亦欲往爭,發十餘裡,聞基先到,乃復還保項。 癸未,征西將軍郭淮卒,以雍州刺史陳泰代之。 吳丞相峻率驃騎將軍呂據、左將軍會稽留贊襲壽春,司馬師命諸軍皆深壁高壘,以待東軍之集。 諸將請進軍攻項,師曰:「諸軍得其一,未知其二。 淮南將士本無反志,儉、欽說誘與之舉事,謂遠近必應;而事起之日,淮北不從,史招、李繼前後瓦解,內乖外叛,自知必敗。 困獸思鬥,速戰更合其志。 雖雲必克,傷人亦多。 且儉等欺誑將士,詭變萬端,小與持久,詐情自露,此不戰而克之術也。 」乃遣諸葛誕督豫州諸軍,自安風向壽春;征東將軍胡遵督青、徐諸軍出譙、宋之間,絶其歸路;師屯汝陽。 毌丘儉、文欽進不得鬥,退恐壽春見襲,計窮不知所為。 淮南將士家皆在北,眾心沮散,降者相屬,惟淮南新附農民為之用。 儉之初起,遣健步賫書至兗州,兗州刺史鄧艾斬之,將兵萬餘人,兼道前進,先趨樂嘉城,作浮橋以待師。 儉使文欽將兵襲之。 師自汝陽潛兵就艾于樂嘉,欽猝見大軍,驚愕未知所為。 欽子鴦,年十八,勇力絶人,謂欽曰:「及其未定,擊之,可破也。 」於是分為二隊,夜夾攻軍。 鴦率壯士先至鼓噪,軍中震擾。 師驚駭。 所病目突出,恐眾知之,嚙被皆破。 欽失期不應,會明,鴦見兵盛,乃引還。 師謂諸將曰:「賊走矣,可追之!」諸將曰:「欽父子驍猛,未有所屈,何苦而走?」師曰:「夫一鼓作氣,再而衰。 鴦鼓噪失應,其勢已屈,不走何待!」欽將引而東,鴦曰:「不先折其勢,不得也。 」乃與驍騎十餘摧鋒陷陳,所向皆披靡,遂引去。 師使左長史司馬班率驍將八千翼而追之,鴦以匹馬入數千騎中,輒殺傷百餘人,乃出,如此者六七,追騎莫敢逼。 殿中人尹大目小為曹氏家奴,常在天子左右,師將與俱行,大目知師一目已出,啟云:「文欽本是明公腹心,但為人所誤耳;又天子鄉裡,素與大目相信,乞為公追解語之,令還與公復好。 」師許之。 大目單身乘大馬,被鎧冑,追欽,遙相與語。 大目心實欲為曹氏,謬言:「君侯何苦不可復忍數日中也!」欲使欽解其旨。 欽殊不悟,乃更厲聲罵大目曰:「汝先帝家人,不念報恩,反與司馬師作逆,不顧上天,天不祐汝!」張弓傅矢欲射大目。 大目涕泣曰:「世事敗矣,善自努力!」 第50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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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鑑 上》
第504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