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看到我的女兒麼?」高老頭非常感動的問。 歐也納驚醒過來,抓着老人的手,很親熱的瞧著他回答: 「你是一個好人,正派的人。 咱們回頭再談你的女兒。 」 他不願再聽高老頭的話,躲到臥房裡給母親寫信去了。 「親愛的母親,請你考慮一下,能不能再給我一次哺育之思。 我現在的情形可以很快的發跡;只是需要一千二百法郎,而且非要不可。 對父親一個字都不能提,也許他會反對,而如果我弄不到這筆錢,我將瀕于絶望,以至自殺。 我的用意將來當面告訴你,因為要你瞭解我目前的處境,簡直要寫上幾本書才行。 好媽媽,我沒有賭錢,也沒有欠債s可是你給我的生命,倘使你願意保留的話,就得替我籌這筆款子。 總而言之,我已見過特·鮑賽昂于爵夫人,她答應提攬我。 我得應酬交際,可是沒有錢買一副合式的手套。 我能夠只吃麵包,只喝清水,必要時可以挨餓;但我不能缺少巴黎種葡萄的工具。 將來還是青雲直上還是留在泥地裡,都在此一舉。 你們對我的期望,我全知道,並且要快快的實現。 好媽媽,賣掉一些舊首飾吧,不久我買新的給你。 我很知道家中的境況,你的犧牲,我是心中有數的;你也該相信我不是無端端的教你犧牲,那我簡直是禽獸了。 我的請求是迫不得已。 咱們的前程全靠這一次的接濟,拿了這個,我將上陣開僅,因為巴黎的生活是一場永久的戰爭。 倘使為湊足數目而不得不出賣姑母的花邊,那麼請告訴她,我將來有最好看的寄給她。 」 他分別寫信給兩個妹妹,討她們的私蓄,知道她們一定樂意給的。 為了使她們在家裡絶口不提,他故意挑撥青年人的好勝心,要她們懂得體貼。 可是寫完了這些信,他仍舊有點兒心驚肉跳,神魂不定。 青年野心家知道象他妹妹那種與世隔絶,一塵不染的心靈多麼高尚,知道自己這封信要給她們多少痛苦,同時也要給她們多少快樂;她們將懷着如何歡悅的心情,躲在莊園底里偷偷談論她們疼愛的哥哥。 他心中亮起一片光明,似乎看到她們私下數着小小的積蓄,看到她們賣弄少女的狡獪,為了好心而第一次玩弄手段,把這筆錢用匿名方式寄給他。 他想:「一個姊妹的心純潔無比,它的溫情是沒有窮盡的!」他寫了那樣的信,覺得慚愧。 她們許起願心來何等有力!求天拜她的衝動何等純潔!有一個棲牲的機會,她們還不快樂死嗎?如果他母親不能湊足他所要的款子,她又要多麼苦惱!這些至誠的感情,可怕的犧牲,將要成為他達到特·紐沁根太太面前的階梯;想到這些,他不由得落下幾滴眼淚,等於獻給家庭神壇的最後幾注香。 他心亂如麻,在屋子裡亂轉。 高者頭從半開的門裡瞧見他這副摸樣,進來問他: 「先生,你怎麼啦?」 「唉!我的鄰居,我還沒忘記做兒子做兄弟的本分,正如你始終當着父親的責任。 你真有理由替伯爵夫人着急,她落在瑪克李·特·脫拉伊手裡,早晚要斷送她的。 」 高老頭蹦嚷着退了出來,歐也納不曾聽清他說些什麼。 第二天,拉斯蒂涅把信送往郵局。 他到最後一刻還猶疑不決,但終於把信丟進郵箱,對自己說:「我一定成功!」這是賭棍的口頭撣,大將的口頭禪,這種相信運氣的話往往是制人死命而不是救人性命的。 過了幾天,他去看特,雷斯多太太,特·雷斯多太太不見。 去了三次,三次擋駕,雖則他都候瑪克辛不在的時間上門。 于爵夫人料得不錯。 大學生不再用功唸書,只上堂去應卯划到,過後便溜之大吉。 多數大學生都要臨到考試才用功,歐也納把第二第三年的學程並在一起,預備到最後關頭再一日氣認認真真讀他的法律。 這樣他可以有十五個月的空閒,好在巴黎的海洋中漂流,追求女人,或者撈一筆財產。 第30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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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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