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高里奧,米旭諾小姐,波阿萊,都下樓了,也許都聞到了肉汁的味道,那是西爾維做來澆在隔夜的羊肉上的。 七個同居的人正在互相問好,圍着桌子坐下,時鐘敲了十點,大學生的腳步也在門外響了。 「暖,行啦,歐也納先生,」西爾維說,「今兒你可以跟大家一塊兒吃飯了。 」 大學生招呼了同居,在高老頭身旁坐下。 「我今天有樁意想不到的奇遇,」他說著夾了好些羊肉,割了一塊麵包——伏蓋太太老在那裡估計麵包的大小。 「奇遇!」波阿萊叫道。 「哎!你大驚小怪幹什麼,老糊塗?」伏脫冷對波阿萊說。 「難道他老人家不配嗎?」 泰伊番小姐怯生生的對大學生瞧了一眼。 伏蓋太太說道:「把你的奇遇講給我們聽吧。 」 「昨天我去赴特·鮑賽昂子爵夫人的舞會,她是我的表婉,有一所華麗的住宅,每間屋子都鋪滿了續羅綢緞。 她舉行一個盛大的跳舞會,把我樂得象一個皇帝……」 「象黃雀,」伏脫冷打斷了他的話。 「先生,」歐也納氣惱的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說黃雀,因為黃雀比皇帝快活得多。 」 應聲蟲波阿萊說:「不錯,我寧可做士只無憂無慮的黃雀,不要做皇帝,因為……」 「總之,」大學生截住了波阿萊的話,「我同舞會裡最漂亮的一位太太跳舞,一位千嬌百媚的伯爵夫人,真的,我從沒見過那樣的美人兒。 她頭上插着桃花,’胸部又是最好看的花球,都是噴香的鮮花;啊晴!真要你們親眼看見才行。 一個女人跳舞跳上了勁,真是難畫難描。 唉!哪知今兒早上九點,我看見這位神仙似的伯爵夫人在格萊街上走。 哦!我的心跳啦,以為——」 「以為她上這兒來,嗯?」伏脫冷對大學生深深的瞧了一眼。 「其實她是去找放印子錢的高勃薩克老頭。 要是你在巴黎婦女的心窩裡掏一下,包你先發見債主,後看見情夫。 你的伯爵夫人叫做阿娜斯大齊·特·雷斯多,住在海爾特街。 」 一聽見這個名字,大學生瞪着伏脫冷。 高老頭猛的始起頭來,把他們倆瞧了一眼,又明亮又焦急的目光教大家看了奇怪。 ”克利斯朵夫走晚了一步,她到過那兒了,”高里奧不勝懊惱的自言自語。 「我猜着了,」伏脫冷咬着伏蓋太太的耳朵。 高老頭糊裡糊塗的吃着東西,根本不知道吃的什麼;楞頭傻腦,心不在焉到這個程度,他還從來不曾有過。 歐也納問:「伏脫冷先生,她的名字誰告訴你的?」 伏脫冷回答:「暖!暖!既然高老頭會知道,幹麼我不能知道?」 「什麼!高里奧先生?」大學生叫起來。 「真的?昨天晚上她很漂亮嗎?」可憐的老人問。 「誰?」 「特·雷斯多太太。 」 「你瞧這老東西眼睛多亮,」伏蓋太大對伏脫冷說。 「他難道養着那個女人嗎?」米旭諾小姐低聲問大學生。 「哦!是的,她漂亮得了不得,」歐也納回答高老頭,高老頭不勝艷羡的望着他。 「要沒有特·鮑賽昂太太,那位神仙般的伯爵夫人競可以算全場的王后了;年輕人的眼睛只盯住她一個,我在她的登記表上已經是第十二名,沒有一次四組舞沒有她,旁曲女人都氣壞了。 昨天她的確是最得意的人。 常言道:天下之美,莫過于滿帆的巨舶,飛奔的駿馬,婆娑起舞的美女,真是一點不錯。 」 「昨天在爵府的高堂上,今兒早晨在債主的腳底下,這便是巴黎女人的本相,」伏脫冷說。 「丈夫要供給不起她們揮霍,她們就出賣自己。 要不就破開母親的肚子,搜搜刮刮的拿去擺架子,總而言之,她們什麼千奇百怪的事都做得出。 唉,有的是,有的是!」 高老頭聽了大學生的話,眉飛色舞,象晴天的太陽,聽到優脫冷刻毒的議論,立刻沉下了臉。 伏蓋太太道,「你還沒說出你的奇遇呢。 你剛纔有沒有跟她說話?她要不要跟你補習法律?」 歐也納道:「她沒有看見我;可是九點鐘在格萊街上碰到一個巴黎頂美的美人兒,清早兩點才跳完舞回家的女子,不古怪嗎?只有巴黎才會碰到這等怪事。 」 「嚇!比這個更怪的事還多剛,」伏脫冷嚷道。 泰伊番小姐並沒留神他們的話,只想著等會兒要去嘗試的事。 古的太太向她遞了個眼色,教她去換衣服。 她們倆一走,高老頭也跟着走了。 「喂,瞧見沒有?」伏蓋太太對伏脫冷和其餘的房客說。 「他明明是給那些婆娘弄窮的。 」 大學生叫道:「我無論如何不相信美麗的伯爵夫人是高老頭的情婦。 」 第16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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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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