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再見,孩子們,」男爵擁抱了女兒跟妻子,「或許我要去看看山羊,從她那兒我可以知道很多事情,關於那個青年。 」 「爸爸,留神哪!」奧棠絲又囑咐了一遍。 奧棠絲講完了她詩一般的故事,最後一節便是當天早上的情形,男爵夫人叫道: 「噢!孩子!親愛的孩子,世界上最狡猾的還是天真!」 真正的熱情自有它的本能。 讓一個好吃的人在一盤果子中挑,他不大會錯的,甚至用不着看,就能抓到最好的。 同樣,讓一般有教養的女孩子,絶對自由的去挑選她們的丈夫,要是所挑中的男人她們的確能得到,她們也難得會挑錯。 天性是百發百中,萬無一失的。 這種天性叫做一見鍾情。 而愛情方面的第一眼,就等於千里眼。 男爵夫人的快樂,雖然為了母親的尊嚴而多少藏起一點,也不下于女兒;因為克勒韋爾所說的奧棠絲三種嫁人方式,她認為最好的一種似乎可以成功了。 她覺得這樁奇遇就是她熱烈的祈禱感動了上帝所致。 斐歇爾小姐的奴隷,終於不得不回家了,他居然想出主意,把藝術家的快樂遮蓋他愛人的快樂,表示他的得意是為了作品的初次成功。 「行啦!我那組像賣給埃魯維爾公爵了,他還要給我別的工作呢,」他把值一千二百法郎的金洋扔在了老姑娘的桌上。 當然,他藏起了奧棠絲的錢袋,揣在懷裡。 「噯,總算運氣,」李斯貝特回答,「我已經累死了。 你瞧,孩子,你這一行,錢來得多不容易,這是你第一次掙來的錢,可是辛苦了快五年了!這筆數目,僅僅足夠還我自從積蓄換成你的借票以後,新借給你的錢。 」她數過了錢又說:「可是你放心,這一筆我要完全花在你身上。 現在咱們可以消消停停的過一年。 一年之內,你可以還清債務,還可以有多餘,倘使你老是這個勁兒幹下去。 」 文賽斯拉看見他的狡計成功了,便對老姑娘編了一套關於埃魯維爾公爵的故事。 貝特回答說: 「我要教你照着時行的款式穿黑衣服,內衣也得添新的,到你保護人那兒總得穿得象個樣。 再說,你也該找個屋子,比這個怕人的閣樓更大更合適的地方,好好的佈置起來……」她把文賽斯拉打量了一番,又道:「瞧你多高興!你簡直換了一個人。 」 「他們說我的銅像是一件傑作呢。 」 「那麼,再好沒有啦!再做幾件呀,」這個枯索而實際的姑娘,全不懂什麼成功的喜悅,什麼藝術的美。 「已經賣掉的不用想了;應當再做點新的去賣。 為這件該死的《參孫》,你花了兩百法郎,人工和時間還沒算上。 你的時鐘要澆銅的話,還得兩千法郎。 噯,倘使你相信我,就該把那兩個小孩替小姑娘戴菊花冠的東西完工,巴黎人一定喜歡的……我嗎,我要到葛拉夫裁縫鋪去,再上克勒韋爾先生家……你上樓吧,我要穿衣服了。 」 下一天,男爵對瑪奈弗太太簡直害了相思病,便找貝姨去。 她開出門來看見是他,不由得吃了一驚,因為他從來沒有登門拜訪過。 她心裡想:「是不是奧棠絲打我愛人的主意呀?……」頭天晚上,她在克勒韋爾家知道大理院法官的那頭親事完了。 「怎麼,姊夫,你來這兒?這是你生平第一遭來看我,決不是為了我的漂亮眼睛來巴結我罷?」 「漂亮眼睛!不錯,」男爵回答,「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那樣的漂亮眼睛!……」 「你幹什麼來着?在這種醜地方招待你,我多難為情。 」 貝特住的兩間屋的第一間,于她又是客廳,又是飯廳,又是廚房,又是工場。 傢具就象一些小康的工人家裡的:幾張草墊的胡桃木椅子,一張小小的胡桃木飯桌,一張工作台,幾幅彩色版畫,裝在顏色變黑了的木框內,窗上掛着紗窗帘,一口胡桃木大柜子,地磚擦得雪亮,乾淨得發光。 一切都纖塵不染,可是到處冷冰冰的情調,活象一幅泰爾比爾①的畫,畫上所有的,這裡都有,連那灰灰的色調都不缺,那就是從藍色變為苧麻色的糊壁紙。 至于臥房,從來沒有人進去過。 ①泰爾比爾(1617—1681),荷蘭風俗畫家。 男爵眼睛一掃便什麼都看清了,每件東西都留着庸俗的標記,從生鐵爐子起到家用的器皿,他感到一陣噁心,想道: 「所謂德行,就是這副面目!」 「我幹什麼來着?」他提高了嗓子回答,「你那麼精靈,瞞不過你的,老實跟你說了吧,」他一邊坐下,撩開一點疊襇的紗窗帘,從院子裡望過去。 「你這屋子裡有一個挺美的美人兒……」 「瑪奈弗太太!噢!我猜着了!」她一下子全明白了。 「那麼約瑟法呢?」 第35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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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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