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歸正傳,」他又說,「因為娘兒們的關係,我跟男爵交了朋友。 象所有的好色鬼一樣,男爵和氣得很,人也痛快。 噢!那時我多喜歡他,這小子!真的,他玩意兒多得很。 過去的回憶不用提啦……總之,我們兩個象弟兄一樣……這壞蛋,一派攝政時期①的作風,拚命想教壞我,在男女關係上宣傳那套各盡所能,各取所需的話,告訴我怎樣叫做王爺氣派,宮廷氣派;可是我,憑我對那小姑娘的愛情,真想把她娶過來,要是不怕生孩子的話。 以當時的交情,我們兩老怎麼不想結個兒女親家呢?賽萊斯蒂納嫁了三個月之後,于洛(我簡直不知道叫他什麼好,這混蛋!他把你我兩個都欺騙了,太太!……),歐,這混蛋把我的小約瑟法偷上了。 那時珍妮·卡迪訥在舞台上越來越走紅,那壞東西知道她的心已經給一個年輕的參議官和一個藝術家(真是饑不擇食!)占去了,他便來搶我可憐的小情人,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噢!你一定在意大利劇院看見過,那是靠他的情面進去的。 你的丈夫可不象我有分寸,不比我井井有條的象一頁五綫譜,(他為了珍妮·卡迪訥已經破費不少,每年花上近三萬法郎。 )這一回,你知道,他為了約瑟法終於把錢攪光了。 約瑟法,太太,是猶太人,姓彌拉(Mirah),是希蘭(Hiram)一字的顛倒,人家為了辨認起見特意做的猶太標記,因為她是小時候被人丟在德國的。 (我的調查,證明她是一個猶太銀行家的私生女兒。 )在我管教之下,她一向很規矩,不大花錢;可是一進戲院,再加珍妮·卡迪訥、匈茲太太,瑪拉迦、卡拉比訥一夥人教會了她怎樣應付老頭兒,把她早期希伯來人喜歡金銀珠寶,喜歡金犢的本性點醒了。 成名以後的歌女,變成貪得無厭,只想搞錢,搞大錢。 人家為她揮霍的,她決不拿來揮霍。 她拿于洛老太爺做試驗品,軟騙硬詐,把他颳得精光。 且不說那般專捧約瑟法的無名的群眾;該死的于洛先得跟凱勒家裡的一個弟兄和埃斯格里尼翁侯爵鬥法,兩人都是給約瑟法迷住了的;而後,來了一個大財主,自命為提倡藝術的公爵,把她搶了去。 你們叫他什麼的……矮東瓜是不是,那個埃魯維爾公爵?這位闊佬存心要把約瑟法獨占,風月場中的人都在談論這件事,就剩男爵一個人不知道;在私情方面,好象別的方面一樣,他完全蒙在鼓裡:情人,跟丈夫一樣,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現在,我所謂的權利,你懂了吧?好太太,你丈夫把我的幸福,自從我鰥居以後唯一的樂趣奪去了。 是的,要不是我倒霉,遇到這個老風流,到現在約瑟法還是我的;因為,告訴你,我永遠不會送她進戲院,她不會出名,她會安安分分的守着我。 噢!要是你在八年之前看到她:瘦瘦的,神經質的,金黃的皮膚真象安達盧西亞②美女,烏油油的頭髮象緞子,眼睛在褐色的睫毛中間發出閃光,舉止大方,好比一個公爵夫人,又樸素,又莊重,象野鹿一般惹人憐愛。 由於于洛大爺一人之過,這些風韻,這種純潔,一切變了陷人坑,變了銷金窟。 這小女人象俗語所說的,變成了淫惡之母。 現在她油腔滑調,從前她什麼都不懂,連油嘴滑舌這個字眼都不知道的。 」 ①一七一五至一七二三年法國奧爾良公爵攝政時期,宮廷風習極為奢糜腐化。 ②安達盧西亞,西班牙地名。 說到這裡,老花粉商抹了抹眼淚。 痛苦的真實性感動了于洛太太,把她恍恍惚惚的心收了回來。 「你想,太太,一個人到了五十二歲,還能找到一個這樣的寶貝嗎?在這個年齡,愛情的代價要三萬法郎一年,這個數目是從你丈夫那裡知道的;而且我也太喜歡賽萊斯蒂納了,不能讓她的財產受到損害。 在你第一次招待我們的晚會上一看見你,我就不明白於洛這小子為什麼要養一個珍妮·卡迪訥……你氣概象皇后……太太,你還不到三十歲,看上去年輕得很,而且真美。 老實說,那天我真動了心,私下盤算着:『要是我沒有約瑟法,那麼于洛老頭既然把他的女人丟在一邊,她對我倒象手套一樣合適。 』啊!對不起,又是一句生意人的口頭禪。 我常常要露出花粉商的馬腳,嚇得我不敢再想當議員。 ——對兩個象我們這樣的老夥計,朋友的情婦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因此,一朝男爵把我那麼卑鄙的欺騙了,我就發誓要把他的妻子弄上手。 這才公道。 男爵沒有話說的,咱們倆應當扯直。 不料我剛開口說出我心裡的話,你就把我當癩狗一樣趕了出去;可是你那一下更加強了我的愛情,加強了我的死心眼兒,如果你喜歡這麼說;而且你遲早是我的。 」 第5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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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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