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話的他,是不曾在生活中言行矛盾過的。 他過去這樣,眼前這樣,未來也沒有不這樣。 不過什麼時候他要真正知道了她,恐怕他就不能這樣了。 他這時對於自己所說起的真理,很起了感動,就用孩子的態度,睜目問孩子:「奇,小痞子,你以為怎麼樣?」 小孩子見父親作貓樣子給他看,樂得發歡,隨意亂叫。 「嗨,你是爸爸的同志。 你瞧你那一副神氣。 你懂我的話。 是的,我們應當笑,爸爸成天笑,媽也成天笑,寶寶就長大成人了。 「他回頭向母親,」孩子明白,這小東西聰明得很,他一定明白。 「 女人說,「是的,他一定明白,你也一定明白。 總有那樣一天……」他聽到她這話雖稍稍驚愕,但即刻又轉向小孩子,同小孩子說:「媽媽是因為你反而常常同我生氣的,這個我可不明白!」 她承認了她同他說話的計劃只有自己失敗,她就啞了口,盡他用一些聽來很可憐的蠢話逗孩子發笑。 這父親看了孩子又看孩子的母親,他的快樂的份量不是天秤可以稱量得出的。 二 這母親過的日子與許多心上負疚的婦人過的日子一樣。 她先是想用說話救濟自己,以為這是各種方法中最好的方法。 到後是因為一說話反而還給了那觸著傷處的方便,她便成為凝靜沉默寡於言笑的人了。 不過,故意的多言,與自然的沉默,這分野,在這好丈夫眼中是完全看不出其他意義的。 他常常自謙似的說自己原是不瞭解女人的人,然而處處他有著那「孩子母親只有我知道」的自信,這無害於事的自信,把這個人安頓到完全的幸福中,好像他除了感謝命運以外,便沒有其他事情可做。 第28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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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從文全集《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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