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公子自從歲內為蘧公孫畢姻之事,忙了月餘,又亂着度歲,把那楊執中的話已丟在九霄雲外;今見鄒吉甫來,又忽然想起,叫請進來。 兩公子同蘧公孫都走出廳上,見他頭上戴着新氈帽,身穿一件青布厚棉道袍,腳下踏着暖鞋。 他兒子小二,手裡拿着個布口袋,裝了許多炒米、豆腐乾,進來放下。 兩公子和他施禮,說道:「吉甫,你自恁空身來走走罷了,為甚麼帶將禮來?我們又不好不收你的。 」鄒吉甫道:「二位少老爺說這笑話,可不把我羞死了。 鄉下對象,帶來與老爺賞人。 」兩公子吩咐將禮收進去,鄒二哥請在外邊坐,將鄒吉甫讓進書房來。 吉甫問了,知道是蘧小公子,又問蘧姑老爺的安,因說道:「還是那年我家太老爺下葬,會着姑老爺的。 整整二十七年了,叫我們怎的不老!姑老爺鬍子也全白了麼?」公孫道:「全白了三四年了。 」鄒吉甫不肯僭公孫的坐,三公子道:「他是我們表侄,你老人家年尊,老實坐罷。 」吉甫遵命坐下,先吃過飯,重新擺下碟子,斟上酒來。 兩公子說起兩番訪楊執中的話,從頭至尾,說了一遍。 鄒吉甫道:「他自然不曉得。 這個卻因我這幾個月住在東莊,不曾去到新市鎮,所以這些話沒人向楊先生說。 楊先生是個忠厚不過的人,難道會裝身分,故意躲着不見?他又是個極肯相與人的;聽得二位少老爺訪他,他巴不得連夜來會哩。 明日我回去向他說了,同他來見二位少老爺。 」四公子道:「你且住過了燈節,到十五日那日,同我這表侄往街坊上去看看燈,索性到十七八間,我們叫一隻船,同你到楊先生家。 還是先去拜他才是。 」吉甫道:「這更好了。 」 當夜吃完了酒,送蘧公孫回魯宅去,就留鄒吉甫在書房歇宿。 次日乃試燈之期,婁府正廳上懸掛一對大珠燈,乃是武英殿之物,憲宗皇帝御賜的。 那燈是內府製造,十分精巧。 鄒吉甫叫他的兒子鄒二來看,也給他見見廣大。 到十四日,先打發他下鄉去,說道:「我過了燈節,要同老爺們到新市鎮,順便到你姐姐家,要到二十外才家裡去。 你先去罷。 」鄒二應諾去了。 到十五晚上,蘧公孫正在魯宅同夫人、小姐家宴。 宴罷,婁府情來吃酒,同在街上遊玩。 湖州府太守衙前扎着一座鱉山燈。 其餘各廟,社火扮會,鑼鼓喧天。 人家士女,都出來看燈踏月。 真乃金吾不禁,閙了半夜。 次早,鄒吉甫向兩公子說,要先到新市鎮女兒家去,約定兩公子十八日下鄉,同到楊家。 兩公子依了,送他出門。 搭了個便船到新市鎮。 女兒接着,新年磕了老子的頭,收拾酒飯吃了。 第63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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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林外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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