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休崇尚喜愛珍奇的古董。 他負責管理皇帝的詔書的時候,他的一個表親調任曲阜邑宰。 當地農民開荒耕地的時候,挖出一件古代器物,名字叫做「盎」。 這個盎的容積大約三斗,短脖鳥足,圓口方耳,古樸笨重。 將上面的泥土洗掉以後,磨擦乾淨,在盎的腰部隱約顯現出九個古篆字,曲阜的縣令也不認識。 兗州有個書生姓魯,能用八種字型寫字。 將這個書生找來,拿出盎讓他辨認。 他說:「這是大篆,不是現在仍然使用的字型,我曾經學過。 這九個字是齊桓公會于葵丘歲鑄。 」邑宰對他說的話感到很驚奇,等到拿來篆體字的書籍來對照檢驗,覺得字跡的筆畫相似。 邑宰用車把盎送到河東裴休家裡。 裴休以為是春秋時代的器物,非常珍愛,視同國寶。 他在修改皇帝的詔書以後的空閒時間,特意請感情比較深的親戚朋友前來觀賞,從此被人們稱為京城裡的至寶。 後來他以禮部侍郎的身份主管科舉考試,學生中有人要求觀賞他收藏的盎。 有一天他擺酒宴,請來學生弟子到家裡聚會,將盎拿出來擺在院子,大家圍着鑒賞。 只有中書舍人劉蛻認為不是春秋時的器物,而是近代偽造的贗品。 裴休不高興地說:「有什麼根據嗎?」劉蛻說:「我從前專門學習過歷史文獻,上面記載齊桓公小白九次召集各路諸侯,樹立威信,定下霸主地位。 葵丘這次聚會是第八次結盟。 又據《禮經》記載,諸侯五月安葬桓公小白,結成同盟的各路諸侯到了,就開始進行埋葬,然後舉行拜祭,拜祭以後是早晨和晚上哭喪,哭喪以後確定追封謚號。 然而葵丘聚會確是齊桓公小白生前的事情,那時還沒有得到謚號,所以這是一件近代偽造的贗品。 」裴休恍然大悟,命令人把盎打碎,然後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崔碣 崔碣任河南尹,懲奸剪暴,為天下吏師。 先是有估客王可久者,膏腴之室。 歲鬻茗于江湖間,常獲豐利而歸。 是年,又笈賄適楚,始返楫于彭門,值龐勛作亂,阱于寇域,逾期不歸。 有妻美少,且無伯仲息裔之屬。 妻常善價募人,訪于賊境之四裔,竟無究其跡者。 或曰:已戕于盜,帑其貨矣。 洛城有楊乾夫者善卜稱。 妻晨持一縑,決疑于彼。 楊生素熟其事,且利其財,思以計中之。 乃為端蓍虔祝,六位既兆,則曰:所憂豈非伉儷耶?是人絶氣久矣。 象見墳墓矣。 遇劫殺與身並矣。 妻號啕將去,即又勉之曰:陽鳥已晚,幸擇良晨,清旭更問,當為再祝。 妻誠信之。 他日,復往算,宛得前卦。 乃曰:「神也異也,無復望也。 」仍言號慟非所以成禮者,第擇日舉哀,繪佛飯僧,以資冥福。 妻且悲且愧,以為誠言,無鉅細事,一以托之。 楊生主辦,雅竭其志。 則又謂曰:「婦人煢獨,而衷財賄,寇盜方熾,身之災也,宜割愛以謀安適。 」妻初不納,夕則飛礫以懼之,晝則聲寇以危之,次則役媒以餌之。 妻多楊之義,遂許嫁焉。 楊生既遂志,乃籍所有,雄據厚產。 又逾月,皆貨舊業,挈妻卜居樂(明抄本樂作洛)渠之北。 明年,徐州平,天下洗兵,詔大憝就擒外,脅從其間者,宥而不問,給篆為信,縱歸田裡。 可久髡裸而返,瘠瘁疥穢,丐食于路。 至則訪其廬舍,已易主矣。 曲訊妻室,不知其所。 展轉饑寒,循路哀叫。 漸有人知者,因指其新居。 見妻及楊,肆目門首,欲為揖認,則訶杖詬辱,僅以身免。 妻愕眙以異,複製于楊。 可久不堪其冤,訴于公府。 及法司按劾,楊生賄賂已行,取證于妻,遂誣其妄。 時屬尹正長厚不能辨奸,以誣人之罪加之。 痛繩其背,肩扶出疆。 可久冤楚相縈,殆將溘盡,命絲未絶,洛尹改更,則銜血賫冤于新政,亦不能辨。 前所鞠吏,得以肆其毒于簧言。 且曰:以獄訟舊政者,漢律在焉。 則又裂膐,配邑之遐者,隷執重役。 可久雙眥流血,兩目枯焉。 時博陵公伊人燕居,備聆始卒。 天啟良便,再領三川。 獄吏屏息,覆盆舉矣。 攬轡觀風之三日,潛命就役所,出可久以至。 乃敕吏掩乾夫一家,兼素鞠胥,同梏其頸。 且命可久暗籍家之服玩,物所存尚夥,而鞠吏賄賂,醜跡昭焉。 既捶其脅,復血其背,然後擢髮折足,同瘞一坎。 收錄家產,手授可久。 時離畢作冷,衣雲復鬱。 斷獄之日,陽輪洞開,通逵相慶,有出涕者。 沉冤積憤,大亨暢於是曰。 古之循吏,孰能擬諸。 (《出唐闕史》) 【譯文】 第379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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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廣記 二》
第379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