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齊初,沙門寶公者,嵩山高棲士也。 且從林慮向白鹿山,因迷失道。 日將禺中,忽聞鐘聲。 尋向而進,岩岫重阻,登陟而趨,乃見一寺。 獨據深林,山門正南,赫奕輝煥。 前至門所,看額靈隱寺。 門外五六犬,其犬如牛,白毛黑喙,或踴或臥,回眸眄寶。 寶怖將返,須臾,見胡僧外來。 寶喚不應,亦不回顧,直入門內。 犬亦隨之。 良久,寶見人漸次入門,屋宇四周,門房並閉。 進至講堂,唯見床榻高座儼然,寶入西南隅床上坐。 久之,忽聞東間有聲,仰視,見開孔如井大,比丘前後從孔飛下,遂至五六十人。 依位坐乞,自相借問,今日齋時,何處食來。 或言豫章、成都、長安、隴右、薊北、嶺南、五天竺等,無處不至,動即千萬餘里。 末後一僧從空而下。 諸人競問:「來何太遲?」答曰:「今日相州城東彼岸寺鑒禪師講會,各各居義。 有一後生聰俊,難問詞音鋒起,殊為可觀。 不覺遂晚。 」寶本事鑒為和尚,既聞此語,望得參話,因整衣而起,白諸僧曰:「鑒是寶和尚。 」諸僧直視寶。 頃之,已失靈隱寺所在矣。 寶但獨坐于柞木之上,一無所見,唯睹岩谷。 禽鳥翔集喧亂。 及出山,以問于尚統法師。 法師曰:“此寺石趙時佛圖澄法師所造者,年歲久遠,賢聖居之、非凡所住、或沉或隱、遷徙無定。 今山行者,猶聞鐘聲焉。 (出《侯君素旌異記》) 【譯文】 北齊初年。 嵩山高士沙門寶公在由林慮去白鹿山時,迷了路。 太陽快當中午了,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了鐘聲。 他循着鐘聲前進,翻山越嶺,見一座寺廟坐落在樹林的深處,山門正對南方,金碧輝煌。 他走到山門跟前一看,門上的匾額寫的是「靈隱寺」三個大字。 門外有五六隻狗,都像牛一樣大,一律是白毛黑嘴巴,有的竄蹦跳躍,有的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但都盯着寶公。 寶公嚇得正要往回走,轉眼之間便見一位外籍和尚走來。 寶公上前打招呼,他卻既不應聲也不回頭看一眼,直奔大門而入。 那六隻狗也都跟在他後邊。 過了一會兒,寶公看見有人陸陸續續地進了門,殿堂四周的門房都關閉了。 寶公進了講堂,只見床榻與高座擺放得整整齊齊,他到西南角的床上坐了下來。 過了好長時間,忽聽東邊有聲音,抬頭一看,只見房頂上開着一個井口大的窟窿,許多和尚一個接一個地從那裡飛了下來,總共有五六十人。 大家依次坐定之後,便互相打聽起來,打聽今天在什麼地方吃的飯,有說在豫章的,有說在成都的,有說在長安的,有說在隴右的,還有說在薊北、嶺南乃至五天竺的,說什麼地方的都有,每個地方都離這裡成千上萬里。 最後面一個和尚從空中下來時,其他人爭着問他為什麼來得這麼晚,他說:「在今天相州城東彼岸寺中鑒禪師的講會上,一個個各抒己見,有個後生聰明英俊,接連不斷地提問和辯難。 那種場面實在可觀。 不知不覺之間我就來晚了。 」寶公本是鑒禪師的門徒,聽了這些話後,就想過去搭話,於是整了整衣服站起來,告訴那些和尚道:「鑒禪師是寶的師父。 」那些和尚直打量寶。 頃刻之間,整個靈隱寺就消失了,只剩下寶公一個人坐在柞木上,除了山谷與翻飛喧叫的禽鳥之外,他什麼也看不到了。 寶公出了山後,把這件事告訴了尚統法師,並問他這是怎麼回事,法師說:“這座寺廟是石趙時佛圖澄法師建造的,距離現在好多年了,古代聖賢們住在這裡面,這不是個平常的地方,它有時沉沒有時隱蔽,經常遷移變化。 現在從那座山上走的人,還能聽到鐘聲。 侯慶 宋南陽人侯慶有銅像一軀,可高尺餘。 慶有牛一頭,擬貨為金色,遇有急事,遂以牛與他用之。 經二年,慶妻馬氏忽夢此像謂之曰:「卿夫婦負我金色,久而不償。 今取卿兒醜多,以充金色。 」馬氏寤覺而心不安。 至曉,醜多得病而亡。 慶年五十餘,唯有一子,悲哀之聲,感於行路。 醜多亡日,像忽自有金色,光照四鄰,鄰里之內,咸聞香氣。 道俗長幼,皆來觀矚焉。 (出《法苑珠林》) 【譯文】 劉宋王朝時,南陽人侯慶有一尊銅佛像,有一尺多高。 侯慶有一頭牛,他打算把牛賣掉買回金粉給銅像塗上,因為遇上有急事,就把牛充作其他用項了。 過了兩年,侯慶的妻子馬氏忽然夢見家裡這尊銅像對她說:「你們夫婦兩個欠我金粉,很長時間了,還沒償還。 如今我要拿走你的兒子丑多,用他充作金粉。 」馬氏醒了後心裡感到不安。 天亮時,兒子丑多得病死了。 侯慶現年五十多歲,只有醜多一個兒子,夫婦兩人哭得十分傷心,他們的哭聲感動了過路行人。 醜多死的那天,銅像突然間自行塗上了金粉,金光燦爛光照四鄰,鄰里之間還都聞到一股特別的香氣。 於是,無論僧人俗眾、男女老幼,都來觀看這尊銅像。 大業客僧 隋大業中,有客僧行至泰山廟求寄宿。 廟令曰:「此無別舍,唯神廟廡下可宿,然而來此寄宿者輒死。 」僧曰:「無苦也。 」不得已從之,為設床于廡下。 僧至夜,端坐誦經。 可一更,聞屋中環珮聲。 須臾神出,為僧禮拜。 僧曰:「聞此宿者多死,豈檀越害之耶?願見護之。 」神曰:「遇死者將至,聞弟子聲,因自懼死,非殺之也。 願師無慮。 」僧因延坐談說,如食頃時,因問神曰:「聞世人傳說云:『泰山治鬼,寧有之耶。 』」神曰:「弟子薄福有之,豈欲見先亡者乎?」僧曰:「有兩同學僧先死,願見之。 」神問其名,曰:「一人已生人間,一人在獄罪重,不可喚來,師就見可也。 」僧聞甚悅,因起出。 不遠而至一所,見獄火光焰甚盛。 神將僧入一院,遙見一人,在火中號呼,不能言,形變不復可識,而血肉焦臭,令人傷心。 師不欲歷觀,愍然求出。 俄而至廟,又與神坐,因問:「欲救同學,有得理耶?」神曰:「可,能有為寫法華經者,便應得脫。 」既而將曙,神辭僧入堂。 旦而廟令視僧不死,怪異之。 僧因為說。 仍即時為寫法華經一部。 經既成,莊嚴畢,又將經就廟宿。 其夜神出如初,歡喜禮拜,慰問來意。 以事告之。 神曰:「弟子知之。 師為寫經,始書題目,彼以脫免,令出生在人間也。 然此處不潔,不可安經,願師還為彼送向在寺中。 」言語久之,將曉,辭訣而去。 (出《冥報記》) 【譯文】 第96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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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廣記 二》
第96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