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顯既敗,玄以牢之為征東將軍、會稽太守,牢之乃嘆曰:「始爾,便奪我兵,禍將至矣!」時玄屯相府,敬宣勸牢之襲玄,猶豫不決,移屯班瀆,將北奔廣陵相高雅之,欲據江北以距玄,集眾大議。 參軍劉襲曰:「事不可者莫大於反,而將軍往年反王兗州,近日反司馬郎君,今復欲反桓公。 一人而三反,豈得立也。 」語畢,趨出,佐吏多散走。 而敬宣先還京口拔其家,失期不到。 牢之謂其為劉襲所殺,乃自縊而死。 俄而敬宣至,不遑哭,奔于高雅之。 將吏共殯斂牢之,喪歸丹徒。 桓玄令斫棺斬首,暴屍于市,及劉裕建義,追理牢之,乃複本官。 敬宣,牢之長子也。 智略不及父,而技藝過之。 孫恩之亂,隨父征討,所向有功。 為元顯從事中郎,又為桓玄諮議參軍。 牢之敗,與廣陵相高雅之俱奔慕容超,夢丸土而服之,既覺,喜曰:「丸者桓也,丸既吞矣,我當復土也。 」旬日而玄敗,遂與司馬休之還京師。 拜輔國將軍、晉陵太守。 與諸葛長民破桓歆于芍陂,遷建威將軍、江州刺史,鎮尋陽。 又擊桓亮、苻宏于湘中,所在有功。 安帝反政,征拜冠軍將軍、宣城內史,領襄城太守。 譙縱反,以敬宣督征蜀軍事、假節,與寧朔將軍臧喜西伐。 敬宣人自白帝,所攻皆克。 軍次黃獸,與偽將譙道福相持六十餘日,遇癘疫,又以食盡,班師,為有司所劾,免官。 頃之,為中軍諮議,加冠軍將軍,尋遷鎮蠻護軍、安豐太守、梁國內史。 會盧循反,以冠軍將軍從大軍南討。 循平,遷左衛將軍、散騎常侍,又遷征虜將軍、青州刺史。 尋改鎮冀州,為其參軍司馬道賜所害。 殷仲堪,陳郡人也。 祖融,太常、吏部尚書。 父師,驃騎諮議參軍、晉陵太守、沙陽男。 仲堪能清言,善屬文,每雲三日不讀《道德論》,便覺舌本間強。 其談理與韓康伯齊名,士咸愛慕之。 調補佐著作郎。 冠軍謝玄鎮京口,請為參軍。 除尚書郎,不拜。 玄以為長史,厚任遇之。 仲堪致書於玄曰: 胡亡之後,中原子女鬻于江東者不可勝數,骨肉星離,荼毒終年,怨苦之氣,感傷和理,誠喪亂之常,足以懲戒,復非王澤廣潤,愛育蒼生之意也。 當世大人既慨然經略,將以救其塗炭,而使理至于此,良可嘆息!願節下弘之以道德,運之以神明,隱心以及物,垂理以禁暴,使足踐晉境者必無懷戚之心,枯槁之類莫不同漸天潤,仁義與干戈並運,德心與功業俱隆,實所期于明德也。 頃聞抄掠所得,多皆采梠饑人,壯者欲以救子,少者志在存親,行者傾筐以顧念,居者吁嗟以待延。 而一旦幽縶,生離死絶,求之於情,可傷之甚。 昔孟孫獵而得麑,使秦西以之歸,其母隨而悲鳴,不忍而放之,孟孫赦其罪以傅其子。 禽獸猶不可離,況於人乎!夫飛鴞,惡鳥也,食桑葚,猶懷好音。 雖曰戎狄,其無情乎!苟感之有物,非難化也。 必使邊界無貪小利,強弱不得相陵,德音一發,必聲振沙漠,二寇之黨,將靡然向風,何憂黃河之不濟,函谷之不開哉! 玄深然之。 領晉陵太守,居郡禁產子不舉,久喪不葬,錄父母以質亡叛者,所下條教甚有義理。 父病積年,仲堪衣不解帶,躬學醫術,究其精妙,執藥揮淚,遂眇一目。 居喪哀毀,以孝聞。 服闋,孝武帝召為太子中庶子,甚相親愛。 仲堪父嘗患耳聰,聞床下蟻動,謂之牛斗。 帝素聞之而不知其人。 至是,從容問仲堪曰:「患此者為誰?」仲堪流涕而起曰:「臣進退惟谷。 」帝有愧焉。 復領黃門郎,寵任轉隆。 帝嘗示仲堪侍,乃曰:「勿以己才而笑不才。 」帝以會稽王非社稷之臣,擢所親幸以為籓捍,乃授伸堪都督荊益寧三州軍事、振威將軍、荊州刺史、假節,鎮江陵。 將之任,又詔曰:「卿去有日,使人酸然。 常謂永為廊廟之寶,而忽為荊楚之珍,良以慨恨!」其恩狎如此。 仲堪雖有英譽,議者未以分陝許之。 既受腹心之任,居上流之重,朝野屬想,謂有異政。 及在州,綱目不舉,而好行小惠,夷夏頗安附之。 先是,仲堪游于江濱,見流棺,接而葬焉。 旬日間,門前之溝忽起為岸。 其夕,有人通仲堪,自稱徐伯玄,云:「感君之惠,無以報也。 」仲堪因問:「門前之岸是何祥乎?」對曰:「水中有岸,其名為洲,君將為州。 」言終而沒。 至是,果臨荊州。 桂陽人黃欽生父沒已久,詐服衰麻,言迎父喪。 府曹先依律詐取父母卒棄市,仲堪乃曰:「律詐取父母寧依驅詈法棄市。 原此之旨,當以二親生存而橫言死沒,情事悖逆,忍所不當,故同之驅詈之科,正以大闢之刑。 今欽生父實終沒,墓在舊邦,積年久遠,方詐服迎喪,以此為大妄耳。 比之於父存言亡,相殊遠矣。 」遂活之。 又以異姓相養,禮律所不許,子孫繼親族無後者,唯令主其蒸嘗,不聽別籍以避役也。 佐史咸服之。 時朝廷征益州刺史郭銓,犍為太守卞苞于坐勸銓以蜀反,仲堪斬之以聞。 朝廷以仲堪事不預察,降號鷹揚將軍。 尚書下以益州所統梁州三郡人丁一千番戍漢中,益州未肯承遣。 仲堪乃奏之曰: 第213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音調
速度
音量
語言
《晉書 下》
第2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