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感到有些無聊,突然有一個叫沃伊尼岑的人過來同我做伴了。 他是一個沒有完成學業的年輕人,寄居在亞歷山大.米海雷奇家裡,算是一個……到底算是什麼身份,很不好說。 他的槍法異常高明,又善於馴狗。 我早在莫斯科的時候就認識他了。 他屬於那樣一類的青年人,他們每逢考試往往就「裝木頭人」,就是說,教授無論問他什麼問題,都隻字不答。 為了聽起來悅耳,就把這些學生稱之為「蓄連鬢鬍子的」(諸位都日P自,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常常出現這樣的事:比如,考試時在考場裡等待應試,沃伊尼岑在沒有叫到他的名字之前挺直身子一動不動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從頭到腳全身冒着熱汗,眼睛緩緩地但心不在焉地東張西望,一聽到叫他的名字,就站了起來,急急忙忙地把制服扣子全扣好,側着身子慢吞吞地走到考試席前。 「請抽一張考簽。 」教授和和氣氣地對他說。 沃伊尼岑伸過手去,哆哆嗦嗦地用手指去摸一大堆的考簽。 一個由外系來的參加監考的教授,一個愛生氣的小老頭,突然對這個倒霉魄蓄連鬢鬍子的學生生氣了,用氣得發顫的嗓音說:「請不要挑挑揀揀!」沃伊尼岑只好聽天由命地抽了一張,給主考老師看了考簽的號碼後,便走到窗前坐下來,等待前邊的考生答完考題。 沃伊尼岑坐在窗前,眼睛直瞪着考題,至多隻像剛纔那樣緩緩地東張西望一下,不過身體仍保持一動不動。 前面的考生考完試後,老師們對他說:「好,你去吧,」或者說:「好,很好,」這要看他們的考試成績而定。 輪到叫沃伊尼岑前去答題了;沃伊尼岑站起來,邁着堅定的步子走到考席前。 「請念一下考題,」老師們對他說。 沃伊尼岑雙手把考題捧到鼻子邊,慢慢地唸著,手也慢慢地垂下去。 「好,請答題吧。 」那位教授懶洋洋地說,身子往後一仰,兩手交叉在胸前。 接下是一陣墳墓般的沉默。 「您怎麼啦?」沃伊尼岑默不作聲。 外系來的那小老頭有些惱火了。 「總得答一點吧!」這位沃伊尼岑仍不吭聲,好像獃了。 他那剃光了的後腦勺迎着所有同學的好奇眼光木然不動地直挺挺地戳着。 那外系來的小老頭的眼睛差點蹦了出來,他對沃伊尼岑氣得要命。 「這真是奇怪,」另一位監考老師說,「您怎麼像個啞巴呀‧您回答不了是嗎‧那就說嘛。 …‘請允許我另拿一張考簽吧,」這個倒霉蛋低沉地說。 教授們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 「好,您拿吧。 」主考人揮一下手,說。 沃伊尼岑重新拿了一張考簽,重新走到窗前,重新回到考席前,又是像死人一般不吭聲。 外系來的小老頭恨不能把他活活地吃了。 最後趕了他出去,給他打個零分。 您以為這時候至少他會走了吧‧才不這樣呢!他又回到自己的坐位上,仍然一動不動地坐著,直到考試結束;走的時候還喊道:「真可氣!題太難了!」過後這一整天就在莫斯科街上東遛西逛,有時抱著頭,痛心地咒罵自己的不走運。 用不到說,書本他是不會去啃的,到第二天早晨又是故技重演。 就是這個沃伊尼岑活寶來和我做伴了。 我跟他聊一會莫斯科,聊一會打獵。 「要不要我來給您介紹一下這裡的一個最會逗趣的人?」他突然悄悄地對我說。 「好呀,請吧。 」 沃伊尼岑把我領到一位小個子跟前,此人長着高高的額發,蓄着小鬍子,穿深棕色燕尾服,系花領帶。 他那急躁的機靈的外貌的確流露出聰明和刻毒勁。 那飄忽的譏刺的微笑不斷扭曲着他的嘴唇;那眯縫着的黑色小眼睛在長短不齊的睫毛下顯出果敢的神色。 他的身旁站着一個身軀寬闊的地主,有一股軟綿綿甜滋滋的勁兒.真可謂是塊蜜糖,而且還是個單只眼。 他沒等這位小個子說俏皮話就先笑着,好像高興得要化了。 沃伊尼岑把我介紹給這個愛逗趣的人,他的大名是彼得-彼得羅維奇‧盧皮欣。 我們認識了,初次見面,互相客氣了幾句。 「請允許我給您介紹一下我的這位好朋友,」盧皮欣抓住這個甜蜜蜜的地主的手,突然用刺耳的嗓音說。 『』別躲躲閃閃嘛,基里拉。 謝利法內奇,”他又說,「人家不會吃掉您的,來吧,」他繼續說著話,這時候一副窘態的基里拉‧謝利法內奇拘束地鞠着躬,彷彿他的肚子老往裡縮似的。 「來,我來介紹,這是一位了不起的貴族。 ‘他在五十歲以前身體一直很棒,可突然心血來潮,要治一治自己的眼睛,結果便變成了獨眼龍。 從那以後他替自己的農人醫治也獲得同樣的成功……當然!那些農人也具有同樣的真誠……」 「瞧您這張嘴呀,」基里拉‧謝利法內奇喃喃地說,並笑了起來。 「往下說呀,我的朋友,唉,往下說呀,」盧皮欣接過話說。 您哪,可能會被選做法官,一定會選上的,瞧著吧。 當然噦,到時候會有人,比如說陪審官,替您動腦筋的;可不管怎樣,總得要說話嘛,哪怕會說出別人的見解也好嘛。 說不定省長來了,為什麼這侖法官說話結結巴巴的‧’別人會回答說:『他得了麻痹症。 省長會說:‘給他放放血吧。 』在您的地位上這就不體面了,您自己也明白。 ” 甜蜜蜜的地主放聲大笑 第95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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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人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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