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他受到了最高長官的接見;二是現在他的撫卹金問題,在某種意義上說,終於要解決了。 您知道,他懷着這樣歡快的心情在人行道上一蹦一跳地走着。 他進帕爾金酒館,喝了一杯伏特加,我的先生,他又到倫敦飯店要了一盤帶白花菜芽的肉排、要了一只有各種花樣的閹母鷄,要了一瓶葡萄酒,晚上又去看了戲,——一句話,您明白,他痛快了一頓。 在人行道上,他看到一個苗條的英國女人走得象天鵝一般,那樣子,您想象得到。 我的科佩金心花怒放,您知道,他邁着木腿跟在她後邊磕磕絆絆地追起來,追了一陣,他想:『不行,這要等得到撫卹金以後才行;我現在有空兒太忘乎所以了。 』於是,我的先生,過了三四天,我的科佩金又去尋大人去了。 等大人出來,他說:『我來聽大人吩咐,對我所患的疾病和殘傷……』以及諸如此類的話,全都是打着官腔說的。 大人呢,您可以想象得到,馬上就把他認出來了,說:『好吧,這次我什麼也不能對您說,只能告訴您要等皇上回來;那個時候無疑要對傷殘官兵做出安排,沒有皇上的,呃,聖旨,我沒有辦法。 』鞠了一躬,您知道,那意思就是——再會。 科佩金呢,您想象得到,出來以後心慌意亂。 他本來以為第二天一來就會發給他錢,說:『親愛的,拿去吃喝玩樂吧』;沒曾想得到的回答是要他等待,而且也沒說等到什麼時候。 他垂頭喪氣地下了台階;象一條獅子狗被廚子澆了一身水:夾着尾巴,耷拉著耳朵。 他想:『哼,不行,我要再來一次,說實話,我快沒有飯吃了,——不幫助我,我,在某種意義上說,快要餓死了。 』一句話,我的先生,他又到皇宮街去了;門房說:『不行,不接見,第二天來吧。 』第二天也是這樣答覆;門房連看都不願看他。 可是他衣袋裏的藍票子,您明白,只剩一張了。 以前吃飯是一盤菜湯、一塊牛肉;現在只有到小鋪去花兩個銅板買一塊鹹菜或酸黃瓜就麵包吃了,——一句話,這個可憐虫沒有錢吃飯了,而食慾呢卻象餓狼一樣強。 從一家什麼餐館門口過——餐館裡的廚子,您想象得到,是個外國人,一個憨態可掬的法國人,穿著荷蘭襯衫,繫著雪白的圍裙,在做香辣調味汁和地菇肉排,——一句話,在做美味佳餚,真被饞得恨不得人把自己吃掉。 從有名的米柳京食品店門口經過,櫥窗裡,在某種意義上說,擺着熏鮭魚,五盧布一粒的櫻桃,一個象長條馬車那麼大的西瓜從窗裡伸出頭來,可以說,在等着肯花一百盧布買它的傻瓜,——一句話,每一步都會遇到那麼饞人的東西,使人直流口水,可是他聽到的卻是『明天』。 他的境況如何,您想象得到:一邊,可以說,是熏鮭魚和西瓜,另一邊卻在不停地給他上『明天』這盤菜。 這個可憐虫最終,在某種意義上說,忍受不住了,他決定,您明白,要闖進去見大人。 他在大門口等待着有什麼求見者進去,結果他邁着木腿跟着一個將軍溜進了接待室。 大人跟平常一樣出來,問:‘您為什麼事來的? 您有什麼問題? 『他瞥到科佩金,』啊『了一聲,說:』我已經向您說過您應當等待嘛。 『』大人開恩,我已經,可以說,沒有飯吃了……『』那怎麼辦? 我沒有辦法。 您先努力自己幫助自己吧,自己去謀生吧。 『』然而,大人明鑒,在某種意義上說,我缺一隻胳膊一條腿,又能找到什麼生計呢。 『』可是,『大人說,』您會同意:我不能,在某種意義上說,用自己的錢來養活您哪;到我這裡來的傷殘官兵很多,他們都有平等的權利……忍耐一些吧。 皇上回來之後,我敢擔保,皇恩一定不會把您棄置不管。 『』可是,大人,我等不了,『科佩金說。 他的話,在某種意義上說,是粗暴的。 您明白,大人已經感到有些不高興了。 實際上:此時將軍們正站在四周等着他的決定和吩咐哩;事情呢,可以說,都是國家大事,要求快辦,——延誤一分鐘都可能發生嚴重後果,——可是卻來了個搗亂鬼糾纏不休。 』對不起,『大人說,』我沒空兒……有些問題比您的問題更重要,在等待我解決。 『他用一種,在某種意義上說,婉轉的方式提醒他該走了。 可是我的科佩金卻餓得不顧一切了,他說:』無論如何,大人,您如果不給我批示,我決不離開這裡。 ‘哎……您可以想象,用這種方式同大人講話會有什麼後果,只要有一個字衝撞了他,你就會被一腳踢出去,滾到鬼都找不到的地方……要是官階低一級的人對我們這種人說這種話,那已經是無禮啦。 然而,瞧,這裡差別多大:一個是主將,一個是什麼科佩金大尉! 一個是九十盧布,一個是零! 主將,再什麼也沒說,只是乜了他一眼,可是眼呢——就是一種火器:乜一眼,你就會六神無主。 可我的科佩金呢,您想象得到,卻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您是怎麼回事兒? 『主將問道,這象俗話說的,下逐客令了。 不過,說實話,他還是相當寬宏大量的:換個別人準會大發雷霆,嚇得你暈頭轉向三天,然而他只是說了一句:』好吧,要是這裡生活費用昂貴,您不能安心等待解決問題,我就用官費把您送走。 叫信使! 送他回家鄉! 第79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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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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