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在那些最接近假期的日子裡,當其他年輕的先生們正拚命地複習整整半年來的功課的時候,保羅是在那座房屋中前所未有的享受特權的學生;他本人也難以相信這一點;可是他的自由一個小時又一個小時、一天又一天地持續着;小董貝被每一個人愛撫着。 布林伯博士對他特別照顧,有一天約翰遜缺乏考慮地向保羅說了一聲「可憐的小董貝」,博士就請他離開餐桌;保羅雖然當時曾經臉紅了一陣,奇怪約翰遜為什麼會憐憫他,但覺得處分有些嚴厲與苛刻。 前一天晚上他清清楚楚地偷聽到這位偉大的權威人物曾同意布林伯夫人提出這種看法:可憐的、親愛的小董貝比過去更老氣了,所以他認為博士對約翰遜的處理是否公正就更有問題了。 現在保羅開始想,如果很消瘦,虛弱,容易疲倦,很快就想在任何地方躺下休息,那一定是老氣無疑了;因為他不由自主地感到,這些愈來愈成為他每天的習慣了。 舉行晚會的日子終於來臨了;布林伯博士在早餐時說道,「先生們,我們將在下個月的二十五日重新開始學習。 」圖茨先生立刻扔掉了恭敬順從的枷鎖,戴上了戒指,在不久以後隨隨便便的談話中提到博士的時候,竟居然把他叫做「布林伯」!這種自由放任的行動在年齡較大的學生中間引起了欽佩與羡慕,但卻把年齡較小的學生嚇得毛骨悚然,他們似乎感到奇怪,梁木居然沒有掉下來把他壓得粉身碎骨。 在早餐或午餐時,絲毫也沒有提到晚間的儀式;但屋子裡整天都在忙亂着,保羅在漫步的過程中,看到了各種奇怪的長凳和燭台,還看到豎立在客廳門外梯台上的罩着綠色大外套的豎琴。 午餐時布林伯夫人的頭也有些變得奇怪,彷彿她把頭髮捲得太緊了;布林伯小姐雖然每個鬢角各有一根雅緻的辮子,可是她自己的短短的捲髮似乎下面也用紙卷扎,而且還用劇場節目單卷扎;因為保羅在她的閃閃發亮的眼鏡一邊的上方看到「皇家劇院」幾個字,在另一邊的上方看到「布賴頓」幾個字。 在臨近晚上的時候,在年輕的先生們的臥室裡,展現出一片白色的背心與領帶,十分富麗,同時散髮出頭髮末梢被燙了的氣味;由於氣味十分強烈,因此布林伯博士派男仆上樓來,一邊向大家問候,一邊想瞭解一下房屋是不是着火了。 但實際上只是理髮員在給年輕的先生們做捲髮,他在熱情工作中把火鉗子燒得太熱了。 保羅穿好衣服——這件事做得很快,因為他覺得不舒服,昏昏欲睡,而且不能很久站着——以後,走到樓下客廳裡;他在那裡看到布林伯博士穿著禮服,正在房間裡踱着步子,但是他的神態威嚴,漫不經心,彷彿他認為不久會有一兩個人進來看看,這是完全可能的。 不一會兒,布林伯夫人進來了,保羅覺得她看上去美麗可愛;她穿了那麼多的裙子,因此在她周圍走一圈,就有些像是進行一次小小的旅行似的。 布林伯小姐在她媽媽之後不久就下來了,她看去衣服穿得有點過于緊窄,但很嬌媚。 接着來到的是圖茨先生和菲德先生。 這兩位先生每人手裡都拿着禮帽,彷彿他們是住在其他地方似的;當男管家通報他們來到的時候,布林伯博士說道,「是啊,是啊,是啊!上帝保佑我的靈魂!」並似乎非常高興見到他們。 圖茨先生閃耀着珠寶飾物和鈕扣,而且他把這個情況看得很重要;當他跟布林伯博士握過手,並向布林伯夫人和布林伯小姐鞠過躬之後,他把保羅拉到一旁,問道,「您對這有什麼想法,董貝?」 圖茨先生雖然懷有適度的自信心,但是總的來說,他背心上最下面的一顆鈕扣究竟扣上是不是合適,同時把一切情況冷靜思考過之後,他的袖口究竟最好是捲上來還是卷下去,他好像都很猶豫不決。 當他看到菲德先生的袖口是捲上的,他就把自己的袖口也捲上,但下一個來的人的袖口是卷下的,他就把自己的袖口也卷下。 背心的鈕扣的扣法不僅在最下面的一顆,而且在最上面的一顆也有差別;隨着來到的人們愈來愈多,這些差別變得那麼多那麼複雜,因此圖茨先生的手指就不斷地翻動着衣服上的那個附屬品,彷彿在操作某個儀器似的;他覺得這種要求不停進行的動作真使人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所有這些年輕的先生們,領帶系得緊緊的,頭髮燙得卷捲曲曲,腳上穿著輕舞鞋,手裡拿着最好的禮帽,都在不同的時間被通報和介紹了;在這之後,舞蹈教師巴普斯先生在巴普斯夫人的陪同下來到了,布林伯夫人對他們特別親切友好和謙虛有禮。 巴普斯先生是一位很莊重的先生,講話慢條斯理,字斟句酌;他在燈下站了不到五分鐘,就開始跟圖茨先生談話(圖茨先生一直在默默地跟他比較輕舞鞋),談的是:當別人把原料送到您的港口跟您交換金子的時候,您該怎麼處理您的原料。 這個問題對圖茨先生來說是複雜難解的,他就建議說,「把它們煮了。 」可是巴普斯先生看來並不認為那是個可行的辦法。 第89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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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貝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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