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役民兵,不募民馬,一舉成功,民不知擾,五也。 平八寨,平斷藤峽,則極惡者先誅,其細小巢穴可漸施德化,使去賊從良,得撫剿之宜,六也。 八寨不平,則西而柳、慶,東而羅旁、綠水、新寧、恩平之賊合數千里,共為窟穴,雖調兵數十萬,費糧數百萬,未易平伏。 今八寨平定,則諸賊可以漸次撫剿,兩廣良民可漸安生業,紓聖明南顧之憂,七也。 韓雍雖平斷藤峽賊矣,旋復有賊者,實當爾時未及區畫其地,為經久圖,俾餘賊復據為巢穴故也。 今五十年生聚,則賊復熾盛也亦宜。 若八寨乃百六十年所不能誅之劇賊,山川天險尤難為功,今守仁既平其巢窟,即徙建城邑以鎮定之,則惡賊失險,後日固不能為變,逋賊來歸,不日且化為良民矣。 誅惡綏良,得民父母之體,八也。 或者議王守仁則曰:「所奉命撫剿田州、思恩也。 乃不剿田州則亦已矣,遂剿八寨可乎?」臣則曰:昔吳、楚反攻梁,景帝詔周亞夫救梁,亞夫不奉詔,而絶吳、楚糧道,遂破吳、楚而平七國,安漢社稷。 夫不奉詔,大罪也,景帝不以罪亞夫,何也?傳曰:「闑以內寡人制之;闑以外將軍制之。 」又曰:「大夫出疆,有可以安國家,利社稷,專之可也,古之道也。 」是故周亞夫知制吳,楚在絶其食道,而不在於救梁也,是故雖有詔命,猶不受也。 惟明君則以為功;若腐儒則以為罪。 今王守仁知田州、思恩可以德懷也,遂約其降而安定之;知八寨諸賊百六十年未易服也,遂因時仗義而討平之。 仁義之用。 達天德者也;雖無詔命,先發後聞可也;況有便宜從事之旨乎? 或者又曰:「建置城邑,大事也;區處錢糧,戶部職也;不先奏聞而輒興功,可乎?」臣則曰:古者帝王千里之內自治,千里之外附之侯伯而已。 是豈堯、舜、湯、武聖智反後世不如哉?蓋慮與圖既廣,則智力不及,與其役一己耳目之力而無益於事,孰若以天下賢才理天下事為逸而有功也。 是故帝王之職在於知人而已,既知其人之賢而委任之矣,則事之舉錯,一以付之而責其成功。 若功效不孚,乃制其罪可也。 今既任之又從而牽制之,則豪傑何所措手足乎?是故王守仁之平八寨也,所殺者賊之渠魁耳,若逋逃者固未及殺也。 乘此時機建置城邑,遂招逋逃之賊復業焉,則積年之賊皆可化為良民也。 失此機會,撤兵而歸;俟奏得旨,乃興版築,則賊漸來歸,又漸生聚,據險結寨,以抗我師,雖欲築城,亦不能矣。 昔者范仲淹之守西邊也,欲築大順城,慮敵人爭之,乃先具版築,然後巡邊,急速興工,一月成城。 西夏覺而爭之,已不及矣,爾時范仲淹若俟奏報,豈不敗乃事哉?王守仁于建置城邑之役,蓋計之熟矣,錢糧夫役,固不仰足戶部而後有處也。 其以一肩而分聖明南顧之憂,可謂賢矣。 不以為功反以為過可乎? 先是正德十四年,宸濠謀反江西,兩司俯首從賊,惟王守仁同御史伍希儒、謝源誓心效忠。 不幸奸臣張忠、許泰等欲掩王守仁之功以為己有,乃揚諸人曰:「王守仁初同賊謀。 」及公論難掩,乃又曰:「宸濠金帛俱王守仁、伍希儒、謝源滿載以去。 」當時大學士楊廷和,尚書喬宇,亦忌王守仁之功,遂不與辨白而黜伍希儒、謝源,俾落仕籍。 王守仁不辨之謗,至今未雪,可謂黯啞之冤矣。 夫國家論功,有二道焉:有開國效功之臣焉,有定亂拯危之臣焉。 開國之臣,成則侯也,敗則虜也,雖勿計焉可也;惟禍變倏起,社稷安危凜乎一發,效忠定亂之臣則不忘也,何也?所以衛社稷也。 昔者王守仁之執宸濠也,可謂定亂拯危之功矣。 奸人猶或忌之而謗其短,夫如是,則後有事變,誰肯效忠乎?甚矣!小人忌功足以誤國也。 臣等是以嘆曰:「王守仁等江西之功不白,無以勸勵忠之臣。 若廣西之功不白,又無以勸策勛之臣。 是皆天下地方大慮也。 」王守仁大臣也,豈以功賞有無為重輕哉?第恐當時有功之人及土官立功之人視此解體,則在外撫臣遂無所激勸,以為建功之地耳。 臣等廣人也,目擊八寨之賊為地方大患百數十年,一旦仰賴聖明任用守仁以底平定;不勝慶忭。 今兵部功賞未見施行,戶部覆題又復再勘,臣恐機會一失,大功遂沮,城堡不得修築,逋賊復據巢穴,地方不勝可慮也。 是故冒昧建言,惟聖明察焉。 乞早裁斷,俾官僚早得激勸,城寨早得修築,逋賊早得招安,良民早得復業。 嶺海之外,歌泳太平,祝頌聖德,實臣等所以報陛下知遇一節也,亦臣等自為地方大慮也,不得已也。 為此具奏。 征宸濠反間遺事 錢德洪 龍光云:是年六月十五日,公于豐城聞宸濠之變。 時參謀雷濟、蕭禹在侍,相與拜天誓死,起兵討賊。 欲趨還吉安,南風正急,舟不能動。 又痛哭告天,頃之,得北風。 宸濠追兵將及,潛入小漁船,與濟等同載,得脫免。 舟中計議,恐宸濠徑襲南京,遂犯北京,兩京倉猝無備。 圖欲沮撓,使遲留半月,遠近聞知,自然有備無患。 乃假寫兩廣都御史火牌云:「提督兩廣軍務都御史楊為機密軍務事:準兵部咨及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顏咨俱為前事,本院帶領狼達官兵四十八萬,齊往江西公幹。 第323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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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陽明全集》
第3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