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拉德爾向我倆表示感謝,他像我所喜歡的那樣質樸和坦誠地說道:「我實在很感謝你們。 我敢向你們擔保,她是最可愛的姑娘!——」 在那以後,只要有機會,米考伯先生就要絶對體貼和禮貌地提到我的戀愛問題。 他說,他能肯定他的朋友科波菲爾已有了心上人。 我又熱又不安了好半天,經過一連串臉紅、結巴和否認,我終於拿着酒杯說:「得!我為朵拉乾一杯!」這句話讓米考伯先生好不興奮和得意,他拿起一杯酒衝進我的臥室,好讓米考伯太太為朵拉乾杯。 米考伯太太十分熱情地乾杯 ,並從裡面發出很尖的叫聲道,「聽啊,聽啊!我親愛的科波菲爾先生,我真開心。 聽啊!」同時她還輕輕彈打牆壁,以示歡慶。 後來,我們的談話轉向比較世俗的一些事了。 米考伯先生告訴我,他認為開姆頓區不舒服,等廣告的效果能使得某種較令人滿意的機會來到時,他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搬家。 他提到在牛津街西頭有條正對著海德公園的小巷,他對那地方常常很留心,不過他不指望能馬上搬進去,因為這一遷移需要有一大筆收入呢。 他解釋說,或許要有一段時間,在一個體面的商業區——比如說皮加特裡吧——住在一幢住宅的樓上,他也心滿意足了。 米考伯太太一定會喜歡那地方。 在那裡,開一個弧形窗,或再加一層樓,或做點那類的小小變動,他們就可以舒舒服服地住上幾年了。 他還強調說,無論他得了什麼機會,也無論他住在什麼地方,那裡都永遠有個房間是為特拉德爾留下的,還有一副刀叉為我留下,我們對此可以完全放心。 我們表示謝謝他的好意;他也求我們原諒他談到這類平凡瑣碎的現實之事,因為這對一個正全力進行徹底安排新生活的人是很自然的,所以我們應原諒他。 米考伯太太又彈打牆壁,問沏茶的水可否已準備了,這下就中斷了我們這友好談話,使我們不能再對生活另一方面進行交流了。 她用最讓人滿意的方法為我們準備茶水。 每當我走近她,遞給她茶杯、麵包或奶油時,她就小聲問我,朵拉是白還是黑,是矮還是高,或這類問題。 我覺得她這麼問讓我挺高興。 喝過茶後,我們在火爐邊討論各種問題;米考伯太太為我們唱她最拿手的《勇敢的白衣軍官》和《小塔夫林》(她用的是種低弱平平的音調,我記得,我剛認識她時把這聲音當作輔助聽力的淡啤酒呢)。 還是和她的爸爸媽媽一起住在她娘家時,米考伯太太就以善唱這兩支曲子而聞名。 米考伯先生告訴我們,他第一次在她娘家見到她時聽到她唱第一支曲子時,就格外被她所吸引了,她唱到《小塔夫林》時,他就打定主意:不得到這女人,他誓不生還。 在十點和十一點之間,米考伯太太站起身來,又把那帽子用那淺棕色紙包好,再戴上軟帽。 特拉德爾穿外套時,米考伯先生乘機神不知鬼不覺地塞給我一封信,囑我等人們離去後再看。 米考伯先生領着米考伯太太走頭,特拉德爾拿着帽子隨後。 我乘拿着蠟燭在欄桿上為他們照明好下樓時,把特拉德爾留在樓梯頂上了。 「特拉德爾,」我說道,“米考伯先生不是壞人,很可憐; 不過,如果我是你,我決不會把什麼借給他的。 ” 「我親愛的科波菲爾,」特拉德爾笑道,「我並沒什麼可借的呀。 」 「你有一個名字,你知道的,」我說道。 「哦!你說·那是可以借的一種東西嗎?」特拉德爾若有所思道。 「當然。 」 「哦!」特拉德爾說道。 「是的,當然!我非常感激你,科波菲爾;不過——恐怕我已經把那個借給他了。 」 「用來當做某種投資的那期票上嗎?」我問道。 「不,」特拉德爾說道。 「不是用在那種上面了。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那種呢。 我曾一直以為他很可能會在回家的路上建議那種呢。 我的是借去做另一種用途了。 」 「我希望將來不會出錯,」我說道。 「我希望不會,」特拉德爾說道,「不過,我想不會出錯的,因為他前一天還告訴我,說那是會有辦法還的。 那是有辦法還的,米考伯先生就是這麼說的。 」 這時,米考伯先生朝我們站的地方抬頭看,我只來得及把我的告誡又重複了一遍。 特拉德爾謝過我就下去了。 可是,當我看到他手托帽子下去後又那麼好心地扶起米考伯太太時,我擔心他就會連骨帶皮地被拖入金融市場了。 我回到火爐邊,正在半認真半譏諷地默想米考伯先生的性格及我們的老關係時,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上樓腳步聲。 一開始,我還以為這是特拉德爾回來取米考伯太太拉下的什麼東西呢,但那腳步聲臨近時,我聽出來了。 我覺得我的心跳得很厲害,血液一下湧上我的臉,因為那是斯梯福茲的腳步聲。 我從沒忘記過愛妮絲,她也一直在我一見到她後就在思想上專為供奉她而闢出的神殿中——如果我可以這麼說。 可是當斯梯福茲走進來,站在我面前伸出手,落在他身上的陰影又成了光明,我也為曾懷疑我那麼愛過的人而感到惶惑和慚愧了。 我也仍然愛她,仍然把她看作我生活中仁慈溫柔的天使;但我責備我自己(而不是她)冤枉了斯梯福茲;如果我知道什麼可以給他補償,我一定會去補償的。 第151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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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衛柯波菲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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