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在一種菜之工,此極小之事,弟便說出許多道理來,砌一個大攔頭壩。 向使余在外寄數萬金銀,娶幾個美妾,起幾棟大屋,弟必進京至提督府告狀矣。 省城之人雖多睡早覺者,然亦視乎東家以為轉移。 余身邊所用之人,位省者居其十之七。 往年餘以卯正起,身邊人亦卯正起;近年餘以卯初或寅正起,身邊人亦卯初寅正起。 鄉間種菜全無講究。 比之省中好菜園,何止霄壤!余欲學些好樣,添些好種,故令紀澤托在省僱工,弟可不必打破耳。 此間軍事平安。 黟縣于初三日失守,初五克夏。 赤崗齡四賊壘為鮑、成兩軍攻破,誅斬淨盡,生擒逆首。 安慶之克,似已有望。 惟湖北興國、崇、通失守,湖南不免震動。 余遍身瘡癬,奇癢異常,略似丙午年在京,慘無所苦。 ·,致季弟 咸豐十一年十月十四日安慶 吾兄弟三人在外,沅一人歸尚不着跡.兩人歸,則嫌太多,弟,以待沅來再歸為是。 若從同續計,盡可任行歸去;除此一事而外,仍,以不歸為妥耳。 ·余自八年起,每日用油紙摹帖,不甚間斷,近日常常長進。 弟,亦可用油紙試事,稍久剛手脫不甚粘滯矣。 季弟左右:,接十二日信,具悉一切。 寫字一紙,有秀勁之氣,若常寫不間斷,必有猛進之時。 余自八年起,每日用油紙摹帖,不甚間斷,近日常常長進,弟亦可用油紙試摹也。 · [又十一月十四日書云:],吾兄弟三人在外,一人歸尚不着跡,兩人歸則嫌太多。 吾心中恐弟速歸,故以希帥之批待沅來為是。 油紙摹帖,初為之,則寫次行而首行未乾,揩摩墨跡,狼藉滿紙,迨摹習稍久,則手腕不甚粘滯,紙上墨跡自少矣。 弟習油紙,即以此自試效驗可也。 · [又十一月十七日書云:],接十五夜信,具悉一切。 弟之歸家,若從一身人倫之道上起見,則兄久以為慮,弟盡可徑行歸去,不必問希帥之準與不准,余必專緘與希帥說明。 若弟能早得同續,則舉家相慶,而考地亦含笑于九京。 除此一事而外,弟仍以不歸為妥耳。 · 致諸弟 咸豐十一年十一月初四日安慶 余在外多年,推待家庭甚薄,亦自有一番苦心。 兩弟待我過,厚,寸衷難安。 以余之施薄,不欲受厚;尤恐彼此贈送豐厚,彼此皆,趨奢靡也。 ·八君子輔政,槍法不亂,卜中興有日。 余忝竊高位,沅弟亦將,膺府重寄,遐邇觀瞻,深以為懼。 澄、沅弟左右:,廿七日接家信:澄弟一件、紀澤一件、沅弟在武昌所發一件,初一日接沅弟岳州發信。 具悉一切。 澄弟以狐裘袍褂為我賀生日,道理似乎太多達。 余在外多年,惟待家庭甚薄,亦自有一番苦心。 近日兩弟待我過厚,寸衷尤覺難安。 沅弟臨別時,余再三叮囑此層,亦以余之施薄,不欲受厚;且恐彼此贈送豐厚,彼此皆趨奢靡,想弟已喻此意矣。 沅弟信中決氣機之已轉,世運之將享,余意亦覺如此。 蓋觀七月十七以後,八君子輔政,槍法尚不甚錯,為從古之所難,卜中興之有日。 特余忝竊高位,又竊虛名,遐邇觀瞻,深以為懼。 沅弟不特不能幅巾歸農,且恐將膺封疆重寄,不可不早為之計。 學識宜廣,操行宜嚴,至囑至囑!,余為遍身癬癢所苦,不能再有過境,深以為愧。 澤兒要算學諸書,余于近日派潘文質送南五母舅回籍,即帶書至家。 順問近好。 · 致諸弟 同治元年五月十五日安慶 日中則昃,月盈則虧,吾家亦盈時矣。 吾與諸弟,當設法先自,概之。 ·沅弟于銀錢取與不甚斟酌,朋輩之譏議,其報實在於此。 ·弟等來信,常多譏諷不平,見處如此,別處可知。 沅謂雪琴聲,色俱厲,余謂沅之聲色亦未嘗不厲,特不自知耳。 沅、季弟左右:,帳棚即日趕辦,大約五月可解六營,六月再解六營,使新勇略得卻暑也。 小抬槍之藥,與大炮之藥,此間並無分別,亦未製造兩種藥。 以後定每月解藥三萬斤至弟處,當不致更有缺乏。 王可升十四日回省,其老營十六可到,到即派往蕪湖,免致南岸中段空虛。 雪琴與沅弟嫌隙已深,難遽期其水乳。 沅弟所批雪信稿,有是處,亦有未當處。 弟謂雪聲色俱厲。 凡目能見千里,而不能自見其睫,聲音笑貌之拒人,每苦于不自見,苦于不自知。 雪之厲,雪不自知;沅之聲色,恐亦未始不厲,特不自知耳。 曾記咸豐七年冬,余咎駱、文、耆待我之薄,溫甫則曰:「兄之面色,每予人以難堪。 」又記十一年春,樹堂深咎張伴山簡傲不敬,余則調樹堂面色亦拒人于千里之外。 觀此二者,則沅弟面色之後,得毋似余與樹堂之不自覺乎?,余家目下鼎盛之際,余忝竊將相,沅所統近二萬人,季所統四五千人,近世似此者曾有幾家?沅弟半年以來,七拜君恩,近世似弟者曾有幾人?日中則昃,月盈則虧,吾家亦盈時矣。 管子云:鬥斟滿則人概之,人滿則天慨之。 余謂天之慨無形,仍假手於人以概之。 霍氏盈滿,魏相概之,宣帝概之;諸葛格盈滿,孫峻慨之,吳主概之。 待他人之來概而後悔之,則已晚矣。 吾家方豐盈之際,不待天之來概、人之來概,吾與諸弟當設法先自慨之。 第57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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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國藩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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