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理不是涉懸空的,子臣弟友,是他着落。 故學以為己也,而說個己,就在人上;學以盡心也,而說個心,就在事上。 此知仁與莊蒞不得分也,修己與治人不得分也,博文與約禮不得分也,文章與性道不得分也。 不然,日新顧諟,成湯且為拈禪矣。 天地萬殊,總是一本,要識得把柄,纔好下手。 而形與性分不得,仁與人分不得,忠恕一貫原非借言,敦化川流豈容分指?學須是莫知,下學上達分不得。 教何嘗有隱?文章性道分不得。 看來為學只在當下,學術事功亦分不得也。 從來文人概稱學者,識得孔子之意,誦詩則乍歌乍哭,欲鼓欲舞,詩亦是學。 讀史則其事若親,其人若生,史亦是學。 屬辭則行乎其所當行,止乎其所不得不止,文亦是學。 總之,天地萬物皆此生意,生意在我,法象俱靈,吟風弄月,從容自得,孔、顏樂處,意在斯乎! 禮樂不是鐘鼓玉帛,儀節不是聲容制度,全在日用間應事接物上,討求應節。 其當然而然,極其中的去處,叫做禮;其自然而然,極其和的去處,叫做樂。 兩個字,又卻是一個理,未有不合禮而得成樂,不合樂而得成禮者,細體之自見。 總憲曹貞予先生於汴 曹于汴字自梁,號貞予,平陽安邑人。 登進士第。 授淮安府推官,擢給事中。 萬曆辛亥京察,先生以吏科都給事中,與太宰孫丕揚主其事。 是時崑宣傳四明之衣鉢,收召黨與,皆以不謹坐罷,其黨金明時、秦聚奎起而訐之,先生與太宰皆去,而朝中之朋黨遂興。 光宗立,起太常少卿,屢遷僉都御史,吏部左侍郎。 其推少宰也,先生陪馮恭定以上,而點用先生。 蓋小人知君子難進易退,一顛倒而兩賢俱不安其位矣。 崇禎初,召為左都御史。 庚午致仕。 卒於家,年七十七。 先生與馮應京為友,以聖賢之學相砥礪,講求兵農錢賦,邊防水利之要。 其耳目大概見之《實用編》。 所言仁體,則是《西銘》之註疏也。 木則不仁,不木則仁,即上蔡之以覺言仁也。 以覺言仁,本是不差,朱子卻以為非,謂知覺不可以求仁,仁然後有知覺。 夫知覺猶喜怒哀樂也,人心可指,只是善怒哀樂,喜怒哀樂之不隨物而遷者,便是仁體。 仁是後起之名,如何有仁方有知覺耶?且上蔡之言知覺,覺其天地萬物同體之原也。 見得親切,故又以痛癢言之。 朱子強坐以血氣之性。 血氣之性,則自私自利矣。 恐非上蔡之所指也。 論講學書 夫道無之是非,無人弗足,講學以明道,士農工賈,皆學道之人,漁牧耕讀,皆學道之事。 隆古無講學之名,其人皆學,故無名也。 國家以文學取士,天下學校,無慮千百,章縫之士,無慮萬億,蓋令其日講所謂時習,所謂孝弟,所謂性命仁義,而以淑其身,待天下之用也。 乃人心不古,遂有口耳活套,掇拾粉飾,以為出身之媒,師以是教,上以是取,恬不為異,非其質矣。 而於立身行政,毫無干涉。 於是君子厭薄其所為,而聚徙講道,人遂以道學目之。 若以為另是一種,豈不惑哉?然講學之中,亦或有言然而行不然,而藉是以干貴人,捷仕徑者,而其名為道學也,是有口耳活套之實,而更美其名,人誰甘之?則群起而相攻,而講者益寡,道益晦矣。 太抵所學出於實,則必闇然自修,不論大節細行,一一不肯放過,雖力量不同,未必盡無疵,而不自文以誤人也。 所學出於名,則有張大其門面,而於其生平未純處,亦曲為言說,而謂其為道。 夫夷之隘,不害其清;惠之不恭,不害其和,然亦何必曰此隘,此不恭,正道之所在,而陋孔子於下風乎?羅近溪逢人問道,透徹心體,豈不可尚?而闊略處,亦誠其病,乃學者得其闊略以為可,便其私也。 (《答李贊宇》) 而或多不覊,誠有如止菴疏所謂賄賂干請,任情執見等說,是其坐女子於懷而亂之,而猶侈然薄魯男子不為也,而可乎?但今因止菴之疏而遂禁其講,是因噎廢食。 夫此學乃乾坤所由不毀,何可一日廢也?似更當推廣,而俾千百學校,億萬章縫,無不講,以及農工商賈,無不講,才是。 而其機則自上鼓之。 若得復闢召之典,羅致四方道學,倣程子學校之議,布之天下,以主道教,於一切鄉學社學之眾,漸次開發,而申飭有位之士,以興學明道為先圖。 其學則以躬行實踐為主,隨其人之根基,引之入道,或直與天通,或以人合天,或真臻悟境,或以修求悟。 夫天人合一,修悟非二,舍天而言人,舍悟而言修,則淺矣。 近時學者,知皆及此,然言天矣,而人尚未盡,言悟矣,而修且未能,世豈有能致中而不能致和,能正心而不修身者哉?則不可不戒也。 大抵果能合天,則必益盡其人事,果能真悟,則必益盡其真修。 堯、舜、文王、孔子,何人也?而兢兢業業,望道未見,徙義改過,沒齒以之也。 (《答李贊宇》) 仁體策 仁人之用心,舉諸我以加諸彼乎?曰非然也。 有彼我,則有封域,有封域,則有急緩,有急緩,則有校量,其卑者,易入於納交聲譽之偽,其高者,亦曲而不直,滓而不粹,暫而不?,虧而不滿。 夫湛然而仁具,油然而仁興,奚暇校量哉?昔先哲之談仁也,曰仁,心之德也。 而泥之者,乃於心之內更求德焉,似非德不足以見仁也者。 第377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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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儒學案》
第377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