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無一代雄,千秋名如何?貧人貧不死,富者空金多。 吉州今代盛,人物在三羅。 」鄙意謂禮失而求諸野,張先生之言,或有據也。 乃彼時諸公見此詩,多不滿,姑以俟百世可也。 足下謂必于學中尋人,殆未可草草。 吾道自有正氣,世間自有真人,足下平心而徐察之自見,不當以區區一偏之言為左券也。 足下喜釋,釋自不妨儒,各自成家,正不必混而相借耳。 白沙有言:儒與釋不同,其無累一也。 足下蓋有志於是矣,而必尋人於講學,不但無益於儒,恐並其釋者而失之。 況此邦九邑,講學大半,就其講者,土風如足下所云,亦可概 ,復可使之轉令盛乎?必以講學尋人,與必以不講學尋人,均之有意。 雖然,世必有不講而學,不言而信者,雖未之見,不敢誣天下盡無人也。 (《答汪吉州》) 憶承李卓吾道人寄聲相候之諭,既渡江,因與玉車晤卓吾於大別山上。 坐語移時,即其榻所,見幾上有卷一軸,乃卓吾與顧尚書公約游焦山,往來書札也。 卓吾札云:「何必焦山!必焦山則焦山重,吾既不欲死於婦人女子之手,又不欲死於假道學之手,則何往而不可死也?」讀其詞而壯之。 玉車喜,先題數言捲上,以次見屬。 惟元之念卓吾,亦猶卓吾相念也。 遂發如蘭書,以應玉車。 若曰:「吾輩與卓吾趣舍不同,自有同者在耳。 」乃卓吾怫然,以其言無常也。 玉車解不勝,元乃言曰:「世人出處,利與名而已。 出者間或近名,而不勝其利處者;間或為利,而不勝其名。 若名不在山林,利不在廊廟,謂之如蘭,豈不可也?」卓吾顏始稍霽。 大抵一體與過化,實未易言。 近世儒者,動稱一體,而侈慕過化,此不可以欺人,止欺己耳。 揚子云有言:「君子忠人,況己乎?小人欺己,況人乎?」為今之學,未有不欺己者,其原生於以本體求道,而陋聞見,拙踐修耳。 李道人名震湖澤之上,頗聞其旨,主不欺,志在救時,可為獨造。 獨其人似過於方外,寡淵默之思,露剛狹之象,未言化俗,先礙保身。 門下當善成之,幸勿益其僻也。 夫儒與釋不同,而吾儒之中庸,與釋家之平等一也。 不審道人亦有味其言否耶?道人因焦太史與門下之雅,謬意不肖,乃不肖亦何敢無以報道人?惟轉致為幸,蓋因道人既以自省,又恐其反與於今世談學之弊之甚,則關係不細耳。 (以上答《劉方伯》) 邇來士大夫工於速化之術,一以彌縫世情,諂上諛下為通才,為遠器,無論道理何如,即本來稟受偏氣,亦消磨殆盡。 猶然世共賢之,而彼亦若自以為得計者。 士風至此,可為太息。 夫理天而氣人,然氣亦所以輔理。 自大賢以下,氣不能無偏。 氣存而理猶存者,故理失而求之氣可也。 並其氣而喪之,且侈然附於非禮之禮,如世道何?(《答余司理》) 諯潔楊止菴先生時喬 楊時喬字宜遷,號止菴,廣信上饒人。 生時,父夢至一夾室,有像設,揖之,像設舉手答曰:「當以某月日降于公家。 」如期而先生生。 他日過學宮,見夾室一像,甚類夢中,則易主所遷之故像也。 登嘉靖乙丑進士第。 歷禮部主事員外、尚寶司丞,南尚寶司卿,應天府丞,右通政,太仆寺卿,南太常寺卿,通政使。 萬曆癸卯,陞吏部右侍郎,尋轉左,署部事。 乙巳,大計京朝官,先生清執不 時相,給事錢夢 ,御史張似渠,皆四明注意之私人,察疏上,四明以兩人之故,並同察者,特旨俱留用,且切責部院。 先生累疏求去。 己酉二月卒官。 贈尚書,諡端潔。 先生學於呂巾石,其大旨以天理為天下所公共,虛靈知覺是一己所獨得,故必推極其虛靈覺識之知,以貫徹無間于天下公共之物,斯為儒者之學;若單守其虛靈知覺,而不窮夫天下公共之理,則入於佛氏窠臼矣。 其與羅整菴之言心性,無以異也。 夫天之生人,除虛靈知覺之外,更無別物,虛靈知覺之自然恰好處,便是天理。 以其己所自有,無待假借,謂之獨得可也;以其人所同具,更無差別,謂之公共可也。 乃一以為公共,一以為獨得,析之為二,以待其粘合,恐終不能粘合也。 自其心之主宰,則為理一,大德敦化也;自其主宰流行於事物之間,則為分殊,小德川流也。 今以理在天地萬物者,謂之理一,將自心之主宰,以其不離形氣,謂之分殊,無乃反言之乎?佛氏唯視理在天地萬物,故一切置之度外。 早知吾心即理,則自不至為無星之秤,無界之尺矣。 先生欲辨儒、釋,而視理與佛氏同,徒以見聞訓詁與之爭勝,豈可得乎?陽明於虛靈知覺中,辨出天理,此正儒、釋界限,而以禪宗歸之,不幾為佛氏所笑乎?陽明固未嘗不窮理,第其窮在源頭,不向支流摸索耳。 至於歛目反觀,血氣凝聚,此是先生以意測之,於陽明無與也。 文集 聖門以盡性為教,而辨性近習遠、上智下愚不移之異。 其能盡者,民受天地之中以生,繼善成性,理之一也;其不能移者,智愚上下之間,氣質稟賦不齊,形生知發,善惡萬類,分之殊也。 是故善反其殊,以復乎初;系於習,馴而習之則變,變而不已則化。 氣質變化,乃人欲消息,久之無慾而一,斯靜虛動直,而天命之性全盡。 第292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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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儒學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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