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午,吳王遣使與庫庫特穆爾書曰:「曩者尹煥章來,隨遣汪何報禮。 竊意當此之時,博囉提精兵往雲中,與京師密邇,其勢必先挾天子。 閣下恐在其號令中,故力與之競,若歸使者,必泄其謀,故留而不遣。 今閣下不留心于北方,而復千里裹糧,遠爭江淮之利,是閣下棄我舊好而生新釁也。 兵勢既分,未免力弱。 是以博囉雖無餘孽跳樑于西北,而鳳翔、鹿台之兵合黨而東出,俞寶拒戰于樂安,王仁逃歸於齊東,幽燕無腹心之托,若加以南面之兵,四面並起,當如之何?此皆中原將士來歸者所說,豈不詳于使臣覆命之辭!足下拘留不遣,果何益哉?意者閣下不過欲挾天子令諸侯,以效魏武終移漢祚;然魏武能使公孫康擒袁尚以服遼東,使馬超疑韓遂以定關右,皇后、太子如在掌握中,方能撫定中原。 閣下自度能垂紳搢笏,決此數事乎?恐皆出魏武下矣。 倘能幡然改轍,續我舊好,還我使臣,救災恤患,各保疆宇,則地利猶可守,後患猶可弭。 如或不然,我則整舟楫,乘春水之便,命襄陽之師,經唐、鄧之郊,北趨嵩、汝,以安陸、沔陽之兵,掠德安,向信、息,使濠、泗之將自陳、汝搗汴梁,徐,邳之軍取濟寧,淮安之師約王信海道舟師,會俞寶同入山東,加以張、李及天寶努腹心之疾,此時閣下之境,必至土崩瓦解。 是拘使者之計,不足為利而反足以為害矣。 惟閣下與眾君子謀之,毋徒獨斷以貽後悔!」 丙申,庫庫特穆爾遣朱珍、盧旺屯兵河中,遣關保、浩爾齊合兵渡河,會珠展、商暠,且約李思齊以攻張良弼。 良弼遣子弟質于思齊,思齊與良弼拒守。 關保等戰不利,思齊請詔和解之。 丁未,吳王以淮東諸郡既平,遂議討張士誠,召中書省及大都督府臣計之。 右丞相李善長曰:「張氏宜討久矣,然其勢雖屢屈而兵力未衰,土沃民富,又多儲積,恐難猝拔,宜俟隙而動。 」王曰:「彼淫昏益盛,生釁不已,今不除之,終為後患。 且彼疆域日促,長淮東北之地,皆為吾有,吾以勝師臨之,何憂不拔!況彼敗形已露,豈待觀隙耶!」左相國徐達曰:「張氏驕盈,暴殄奢侈,此天亡之時也。 其所恃驍將如李伯升、呂珍之徒,皆齷齪不足數,徒擁兵眾,為富貴之娛耳。 其居中用事者,黃、蔡、葉三參軍,皆迂闊書生,不知大計。 臣奉主上威德,率精鋭之師,聲罪致討,三吳可計日而定。 」王喜,顧達曰:「諸人局于所見,獨爾合吾意,事必濟矣!」於是命諸將簡閲士卒,擇日啟行。 是月,太白經天者再。 八月,庚戌朔,吳拓建康城。 初,舊城西北控大江,東盡白下門,距鐘山既闊遠,而舊內在城中,因元南台為宮,稍卑隘。 王乃命劉基等卜地,定作新宮于鐘山之陽,在舊城東白下門之外二里許增築新城,東北盡鐘山之陽,延亙周圍凡五十餘裡。 壬子,吳王命中書左丞相徐達為大將軍,平章常遇春為副將軍,帥兵二十萬伐張士誠。 吳王禦戟門,集諸將佐諭之曰:「卿等宜戒飭士卒,毋肆劫掠,毋妄殺戮,毋發丘壟,毋毀廬舍。 聞張士誠母葬姑蘇城外,慎勿侵毀其墓。 」諸將皆再拜受命。 遂為戒約軍中事,命人給一紙。 將發,王問諸將曰:「爾等此行,用師孰先?」遇春對曰:「逐梟者必覆其巢,去鼠者必熏其穴,此行當直搗蘇州。 蘇州既破,其餘諸郡可不勞而下矣。 」王曰:「不然,士誠起鹽販,與張天麟、潘元明等皆強梗之徒,相為手足。 士誠苟窮促,天麟輩懼其俱斃,必併力救之。 今不先分其勢而遽攻功州,若天麟出湖州,元明出杭州,援兵四合,難以取勝。 莫若出兵先攻湖州,使其疲于奔命。 羽翼既披,然後移兵蘇州,取之必矣。 」遇春猶執前議,王作色曰:「攻湖州失利,吾自任之。 若先攻蘇州而失利,吾不汝貸也!」遇春不敢復言。 王乃屏左右謂達、遇春曰:「吾欲遣熊天瑞從行,俾為吾反間。 天瑞之降,非其本意,心常怏怏。 適來之謀,戒諸將勿令天瑞知之,但云真搗蘇州,天瑞知之,必叛從張氏以輸此言,如此則墮吾計中矣。 」 癸丑,達等帥諸軍發龍江,辛酉,師至太湖。 己巳,遇春擊賊十誠兵于湖州港口,擒其將尹義、陳旺,遂次洞庭山。 王聞之,喜曰:「勝可必矣!」癸酉,進至湖州之毘山,又擊敗其將石清、汪海,擒之。 士誠駐軍湖上,不敢戰而退。 指揮熊天瑞果叛降于士誠。 甲戌,師至湖州之三坐橋,其右丞張天麟,分三路以拒吳師;參政黃寶當南路,院判陶子實當中路,天麟自當北路,同僉唐傑為後繼。 達率兵進攻之,有術者言今日不宜戰,遇春怒曰:「兩軍相當,不戰何待!」於是達遣遇春攻寶,王弼攻天麟,達自中路攻子實,別遣驍將王國寶率長槍軍直扼其城。 遇春與寶戰,寶敗走,欲入城,城下吊橋已斷,不得入,復還力戰,被擒。 天麟、子實皆不敢戰,斂兵而退。 士誠又遣司徒李伯升來援,由荻港潛入城,吳軍復四面圍之,伯升及天麟閉門拒守。 達遣國寶攻其西門,自以大軍繼之,子實及同僉余得全、院判張得義出戰,覆敗走。 第315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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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資治通鑑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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