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壬辰,金使李孝和等以天祚成擒來告慶,詔宇文虛中、高世則館之;其實金將舉兵,先使來覘也。 時河東奏宗翰至雲中,頗經營南下,詔童貫再行宣撫。 貫既受詔,未即行。 會張孝純奏金人遣小使至太原,欲見貫,既,議交割雲中地,帝頗信之,詔趣貫行無留。 乙未,詔吉州安置聶山,復朝散郎,乘驛赴闕。 時金人欲伐中原,其謀已深,懼我為備,且揣知我必欲雲中,故多為好辭以給我。 然諜報已詳,於是預謀雲中守,蔡攸乃薦山,遂召之。 是月,有狐升禦榻而坐。 又有都城外鬻菜夫,至宣德門下,忽若迷罔,釋荷擔,向門戟手,且言云:「太祖皇帝、神宗皇帝使我來道,尚宜速改也。 」邏卒捕之,下開封獄,一夕,方省,初不知向者所為。 乃于獄中殺之。 清化縣榷鹽場申燕山府,言金人擁大兵前來,劫掠居民,焚燬廬舍。 時宣撫使蔡靖與轉運使呂頤浩、李與權等修葺城隍,團結人兵,以為守禦之備;使銀牌馬入奏,兼關合屬去處,而大臣謂郊禮在近,匿不以聞,恐礙推恩,奏薦事畢,措置未晚,但以大事委邊臣而已。 冬,十月,己亥,賜金告慶使李孝和等宴。 甲辰,金主詔諸將南伐,以安班貝勒杲兼領都無帥,貝勒宗翰兼左副元帥,先鋒經略使完顏希尹為右監軍,左金吾上將軍耶律伊都為右都監,自西京入太原。 以六部路軍帥達蘭為六部路都統,舍音副之。 宗望為南路都統,揀摩副之,知樞密院事劉彥宗兼領漢都統,自南京入燕山路。 時金人部署已定,而舉朝不知,遣使往來,泄泄如平時。 金建太祖廟于西京。 辛亥,賜曾布謚曰文肅。 戊午,罷京畿和糴。 十一月,乙亥,遣使如金回慶。 童貫至太原,馬擴、辛興宗復詣雲中,使宗翰軍,諭以得旨且交蔚、應、飛狐、靈丘,餘悉還金,,仍覘其國有無南侵意。 擴等至軍前,宗翰嚴兵以待,趣擴等庭參,如見金主禮。 禮畢,首議山後事。 宗翰曰:「先帝與趙皇交好,各立誓書,萬世無毀。 不謂貴朝違約,陰納張,收燕京逃去官民,本朝屢牒追還,第以虛文見紿,今當略辨是非。 」擴曰;「本朝緣譚稹昧大計,輕從張之請,上深悔之。 願國相存舊好,不以前事置胸中,乞且交蔚、應、飛狐、靈丘之地。 」宗翰笑曰:「汝尚欲此兩州、兩縣邪?山前、山後,皆我家地,復何論!汝家州縣消數城來,可贖罪也。 汝輩可即辭,吾自遣人至宣撫司矣。 」 金人自擒天祚之後,欲南下,意尚猶豫。 會隆德府義勝軍二千人叛降于金,具言中國虛實;又,易州常勝軍首領韓民義怨守臣辛綜,率五百餘人見宗翰曰:「常勝軍惟郭藥師有南向心,如張令徽、劉舜臣之徒,以張故皆觖望。 」由是劉彥宗、耶律伊都輩力勸金人,言南朝可圖,仍不必用眾,因糧就兵可也,故宗翰決意南伐而有是言。 翼日,館中供具良厚,薩裡穆爾笑謂馬擴曰:「待使人止此回矣。 」 金宗望請于金主曰:「揀摩于臣為叔父,請以揀摩為都統,臣監戰事。 」金至從之,以宗望監揀摩、劉彥宗兩軍戰事。 丙戌,祀圜丘,赦天下。 庚寅,以保靜軍節度使种師道為河東、河北路制置使。 十二月,戊戌,金人破檀州。 己亥,馬擴等自雲中回,至太原,以宗翰所言告。 童貫驚曰:「金人初立國,遽敢作如許事!」擴曰:「北人深憾本朝結納張,又為契丹亡國之臣所激,必謀報復。 擴固嘗關白,獨未蒙信聽耳,今猶可速作堤防。 」然貫先已陰懷遁歸意矣。 金人破薊州。 朝廷以故事遣吏部員外郎傅察迎金賀正旦使于玉田縣,時金已渝盟,或勸毋遽行,察曰:「受使以出,聞難而止,若君命何!」遂行。 遇宗望,促之使拜,白刃如林,或捽之伏地,衣袂顛倒,愈植立不顧,曰:「我有死而已,膝不可屈也。 」遂殺之。 察,堯俞從孫也,倉卒殉義。 將官武漢英識其屍焚之,裹其骨,命虎翼卒沙立負以歸。 立至涿州,金人得而系諸土室,凡兩月,伺守者怠,毀垣出,歸,以骨付其家。 壬寅,金使王介儒、薩裡穆爾至太原,出所賫書,說張渝盟等事,其語倨甚。 童貫厚禮之,曰:「如此大事,何不素告我?」薩裡穆爾曰:「軍已興,何用告為!國相軍自河東路入,太子軍自燕京路入,不戮一人,止傳檄而定耳。 」馬擴曰:「兵兇器,天道厭之。 貴朝滅契丹,亦藉本朝之力。 今一旦渝盟,舉兵相向,豈不顧南朝積累之國,若稍飾邊備,安能遽敵耶!」薩裡穆爾曰:「國家若以貴朝可憚,則不長驅矣。 移牒且來,公必見之。 莫若遣童大王速割河東、河北,以大河為界,存宋朝宗社,乃至誠報國也。 」 貫聞之,憂懣不知所為,即與參謀宇文虛中等謀赴闕稟議,知太原府張孝純止之曰:「金人渝盟,大王當會諸路將士,竭力支吾。 今大王去,人心必搖,是棄河東與金也。 河東既失,河北豈可保邪!願少留,共圖報國。 兼太原地險城堅,人亦習戰,未必金便能克也。 」貫曰:「貫受命宣撫,非守土也。 必欲留貫,置帥臣何為!」乙巳,遂逃歸京師。 孝純嘆曰:「平生童太師作幾許威望,及臨事,乃蓄縮畏懾,奉頭鼠竄,何面目見天子乎!」 第57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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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資治通鑑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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