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朝,為館閣校勘。 范仲淹以言時事貶,在廷多論救,司諫高若訥獨以為當黜。 修詒書責之,謂「不知世間有羞恥事」。 若訥上其書,坐貶夷陵令,稍徙乾德令、武成節度判官。 仲淹使陝西,闢掌書記,修笑而辭曰:「昔者之舉,豈以為利哉?同其退不同其進可也。 」久之,復校勘,進集賢校理。 慶歷三年,知諫院。 時仁宗更用大臣,杜衍、富弼、韓琦、仲淹皆在位,增諫官員,修首在選中。 每進見,勸帝延問執政,咨所宜行。 既多所張弛,小人翕翕不便。 修慮善人必不勝,數為帝分別言之。 又上《朋黨論》,其略以謂:小人無朋,惟君子則有之。 小人所好者利祿,所貪者財貨,當同利之時,暫相黨引,及見利而爭先,則反相賊害,雖兄弟親戚不能相保,故曰小人無朋。 君子則不然,所守者道義,所行者忠信,所惜者名節,以之修身則同道而相益,以之事國則同心而共濟,終始如一,故曰君子有朋。 紂有臣億萬,惟億萬心,可謂無朋矣,而紂用以亡。 武王有臣三千,惟一心,可謂大朋矣,而周用以興。 蓋君子之朋,雖多而不厭故也。 修天性疾惡,論事無所回隱,人視之如仇,而愈奮勵不顧。 帝獨獎其敢言,面賜五品服,顧侍臣曰:「如歐陽修者,何處得來?」同修起居注,遂知制誥。 故事,必試而後命,詔特除之。 奉使河東。 自西方用兵,議者欲廢麟州以省饋餉。 修曰:「麟州天險,不可廢。 廢之,則河內郡縣民皆不安居矣。 不若分其兵,駐並河諸堡,緩急得以應援,而平時可省轉輸,于策為便。 」由是州得存。 又言:「忻、代、岢嵐多禁地廢田,願令民得耕之,不然將為虜有。 」朝廷下其議,久乃行,歲得粟數百萬斛。 使還,會保州兵亂,以為龍圖閣直學士、河北都轉運使。 陛辭,帝曰:「勿為久留計。 有所欲言,言之。 」對曰:「臣在諫職,得論事。 今越職而言,罪也。 」帝曰:「但言之,毋以中外為間。 」賊平,大將李昭亮、通判馮博文私納婦女。 修捕博文系獄,昭亮懼,立出之。 兵之始亂也,招以不死,既而皆殺之,脅從二千人分隷諸郡。 富弼為宣撫使,恐後生變,將使同日誅之。 與修遇于內黃,夜半,屏人告之故。 修曰:「禍莫大於殺已降,況脅從乎?既非朝命,脫一郡不從,為變不細。 」弼悟而止。 杜衍等相繼罷去,修上疏曰:「此四人者,天下皆知其有可用之賢,而不聞其有可罷之罪。 小人欲廣陷良善,必指為朋黨;欲動搖大臣,必誣以專權。 蓋善人少過,唯指以為黨,則可一時盡逐。 今四人一旦罷去,臣為朝廷惜之。 」於是邪黨益忌修,因其孤甥張氏獄,傅致以罪,左遷知制誥、知滁州。 居二年,徙揚州、潁州。 復學士,召判流內銓,時在外十一年矣。 帝見其發白,問勞甚至。 又有詐為修奏,乞汰內侍為奸利者,其群皆怨怒,譖之,出知同州。 帝納吳充言而止。 遷翰林學士。 於是富弼、韓琦復用,慶歷故臣稍集,士大夫知天子有致治之意,相賀于朝。 修乞蔡州去,帝復納劉敞、趙之言而止。 奉使契丹,其主命貴臣四人押燕,曰:「此非常制,以卿名重故爾。 」 知嘉二年貢舉,時士子尚為險怪奇澀之文,號太學體。 修痛排抑之,凡如是者輒黜。 畢事,向之囂薄者伺修出,聚噪于馬首,街邏不能制。 然場屋之習,從是遂變。 加龍圖閣學士、知開封府,承包拯威嚴之後,簡易循理,不求赫赫名,京師亦治。 旬月,改群牧使。 在翰林八年,知無不言。 河決商胡,北京留守賈昌朝欲開橫壟故道,回河使東。 有李仲昌者,欲導入六塔河。 議者莫知所從。 修以為:「河水重濁,理無不淤,下流既淤,上流必決。 以近事驗之,決河非不能力塞,故道非不能力復,但勢不能久耳。 橫壟功大難成,雖成,將複決。 六塔狹小,而以全河注之,濱、棣、德、博必被其害。 不若因水所趨,增堤峻防,疏其下流,縱使入海,此數十年之利也。 」宰相陳執中主昌朝,文彥博主仲昌,竟為河北患。 狄青為樞密使,有威名,帝不豫,訛言籍籍。 修請出之於外,以保其終。 嘉元年水災,修上疏曰:「陛下臨禦三紀,而儲宮未建。 昔漢文帝初即位,以群臣之言,即立太子,而享國長久,為漢太宗。 唐明宗惡人言儲嗣事,不肯早定,致秦王之亂,宗社遂覆。 陛下何疑而久不定乎?」其後建立英宗,蓋原于此。 第521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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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修集》
第52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