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瞬數日,忽有探卒來報,宋軍已南來了,重進大驚道:「唐兵未出,宋軍已至,如何是好?」向美、湛敬統不免有些驚惶,但此次兵禍,是由他兩人惹引出來,也只好硬着頭皮,請兵前往。 重進發兵萬人,令他帶去對仗,自己在城居守,靜聽戰陣消息。 誰知警報迭來,都是敗耗。 嗣聞太祖又親自南征,更驚慌的了不得,正擬添募兵上,接應前敵,忽見湛敬狼狽逃回,報稱向美陣亡,兵士多半喪失了。 揚州戰事,全用虛寫,蓋因重進兵力,不逮李筠,史家概從簡略,故本書亦用簡筆。 重進經此一驚,更嚇得面色如土,驀聞城外喊聲大震,鼓角齊鳴,料知宋軍殺到,勉勉強強的登城一望,但見軍士如蟻,矛戟如林,迤邐行來,長約數里;最後擁着一位宋天子,全身甲冑,耀武揚威,端的是開國英君,不同凡主,當下長嘆一聲,下城語眾道:「我本週室舊臣,理應一死報主,今將舉族自焚,你等可自往逃生罷!」左右請殺思誨,聊以泄恨。 重進道:「我已將死,殺他何益?」言已,即令家人取薪舉火,先令妻子投入火中,然後奮身躍入,一道青煙,都化為焦骨了。 想與李筠同事祝融去了。 重進已死,全城大亂,還有何人防守?宋軍當即登城,魚貫而進,拿住湛敬等數百人。 至太祖入城,查系逆黨,盡令梟首。 復問及陳思誨,當有將士探報,已被逆黨殺斃,橫屍獄中,太祖很是嘆惜,命厚禮殮葬。 再訪翟守珣,好容易才得尋着,太祖慰諭道:「揚州已平,卿可隨朕同去!」守珣道:「臣恐重進懷疑,所以避死,今日復見陛下,不啻重逢天日。 但臣事重進有年,不忍見他暴骨揚灰,還乞陛下特別開恩,許臣收拾燼餘,藁葬野外,臣雖死亦無恨了。 」太祖道:「依卿所奏,朕不汝罪!」守珣乃自去拾骨,貯棺出埋,然後隨駕還朝。 太祖將發揚州,唐主李景,原名璟,改名為景。 遣使犒師,並遣子從鎰朝見,太祖慰勞有加。 忽有唐臣杜著、薛良二人,投奔軍前,獻平南策。 太祖怒道:「唐主事朕甚謹,你乃欲賣主求榮,良心何在!」隨喝左右道:「快與我拿下!」全是權術。 衛士將兩人縛住,由太祖當面定刑,命將杜著斬首,薛良戍邊。 其實他兩人本得罪南唐,乘間逃來,意欲脫罪圖功,不料弄巧反拙,一殺一戍,徒落得身名兩喪,悔已無及,這也所謂自作孽,不可逭哩。 為賣主求榮者,作一殷鑒。 且說揚州已平,太祖還汴,飲至受賞,不消細說。 惟翟守珣得補官殿直,未幾即為供奉官,有時且命守珣等,隨駕微行。 守珣進諫道:「陛下幸得天下,人心未安,今乘輿輕出,倘有不測,為之奈何?」太祖笑道:「帝王創業,自有天命,不能強求,亦不能強拒。 從前周世宗在日,見有方面大耳的將士,時常殺死,朕終日侍側,未嘗遭害,可見得天命所歸,斷不至被人暗算呢。 」這也是聰明人語,看官莫被瞞過。 一日,又微行至趙普第,趙普慌忙出迎,導入廳中,拜謁已畢,亦勸太祖慎自珍重。 太祖復笑語道:「如有人應得天命,任他所為,朕亦不去禁止呢。 」普又答道:「陛下原是聖明,但必謂普天之下,人人悅服,無一與陛下為難,臣卻不敢斷言。 就是典兵諸將帥,亦豈個個可恃?萬一乘間竊發,禍起蕭牆,那時措手不及,後悔難追。 所以為陛下計,總請自重為是!」太祖道:「似石守信、王審琦等,俱朕故人,想必不致生變,卿亦太覺多慮。 」趙普道:「臣亦未嘗疑他不忠,但熟觀諸人,皆非統馭才,恐不能制服部下,倘或軍伍中脅令生變,他亦不得不唯眾是從了。 」太祖不禁點首,尋復語普道:「朕未嘗耽情花酒,何必出外微行,正因國家初定,人心是否歸向,尚未可料,所以私行察訪,未敢少怠哩。 」原來為此。 趙普道:「但教權歸天子,他人不敢覬覦,自然太平無事了。 」太祖復談論數語,隨即回宮。 一日復一日,又是建隆二年,內外各將帥,依然如故,並沒有變動消息。 趙普私下着急,但又不便時常進言,觸怒武夫,沒奈何隱忍過去。 到了閏三月間,方調任慕容延釗為山南東道節度使,撤銷殿前都點檢一職,不復除授。 拔去一釘。 嗣是過了兩三月,又毫無動靜,直至夏秋交界,太祖召趙普入便殿,開閣乘涼,從容座談。 旁無別人,太祖喟然道:「自從唐季至今,數十年來,八姓十二君,篡竊相繼,變亂不休,朕欲息兵安民,定一個長久計策,卿以為如何而可?」普起對道:「陛下提及此言,正是人民的幸福。 依臣愚見,五季變亂,統由方鎮太重,君弱臣強,若將他兵權撤銷,稍示裁製,何患天下不安?臣去歲也曾啟奏過了。 」太祖道:「卿勿復言,朕自有處置。 」普乃退出。 第19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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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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