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華,字茂先,晉惠帝時為司空,于時燕昭王墓前,有一斑狐,積年,能為變幻,乃變作一書生,欲詣張公。 過問墓前華表曰:「以我才貌,可得見張司空否?」華表曰:「子之妙解,無為不可。 但張公智度,恐難籠絡。 出必遇辱,殆不得返。 非但喪子千歲之質,亦當深誤老表。 」狐不從,乃持刺謁華。 華見其總角風流,潔白如玉,舉動容止,顧盼生姿,雅重之。 於是論及文章,辨校聲實,華未嘗聞。 比復商略三史,探頤百家,談老、莊之奧區,披風、雅之絶旨,包十聖,貫三才,箴八儒,擿五禮,華無不應聲屈滯。 乃嘆曰:「天下豈有此少年!若非鬼魅則是狐狸。 」乃掃榻延留,留人防護。 此生乃曰:「明公當尊賢容眾,嘉善而矜不能,奈何憎人學問?墨子兼愛,其若是耶?」言卒,便求退。 華已使人防門,不得出。 既而又謂華曰:「公門置甲兵欄騎,當是致疑于仆也。 將恐天下之人捲舌而不言,智謀之士望門而不進。 深為明公惜之。 」華不應,而使人防禦甚嚴。 時豐城令雷煥,字孔章,博物士也,來訪華;華以書生白之。 孔章曰:「若疑之,何不呼獵犬試之?」乃命犬以試,竟無憚色。 狐曰:「我天生才智,反以為妖,以犬試我,遮莫千試,萬慮,其能為患乎?」華聞,益怒曰:「此必真妖也。 聞魑魅忌狗,所別者數百年物耳,千年老精,不能復別;惟得千年枯木照之,則形立見。 」孔章曰:「千年神木,何由可得?」華曰:「世傳燕昭王墓前華表木已經千年。 」乃遣人伐華表,使人欲至木所,母空中有一青衣小兒來,問使曰:「君何來也?」使曰:「張司空有一少年來謁,多才,巧辭,疑是妖魅;使我取華表照之。 」青衣曰:「老狐不智,不聽我言,今日禍已及我,其可逃乎!」乃發聲而泣,倏然不見。 使乃伐其木,血深;便將木歸,燃之以照書生,乃一斑狐。 華曰:「此二物不值我,千年不可復得。 」乃烹之。 晉時,吳興一人有二男,田中作,時嘗見父來罵詈趕打之。 童以告母。 母問其父。 父大驚,知是鬼魅。 便令兒斫之。 鬼便寂不復往。 父憂,恐兒為鬼所困,便自往看。 兒謂是鬼,便殺而埋之。 鬼便遂歸,作其父形,且語其家,二兒已殺妖矣。 兒暮歸,共相慶貿,積年不覺。 後有一法師過其家,語二兒云:「君尊侯有大邪氣。 」兒以白父,父大怒。 兒出以語師,令速去。 師遂作聲入,父即成大老狸,入床下,遂擒殺之。 向所殺者,乃真父也。 改殯治服。 一兒遂自殺,一兒忿懊,亦死。 句容縣麋村民黃審,于田中耕,有一婦人過其田,自塍上度,從東適下而復還。 審初謂是人。 日日如此,意甚怪之。 審因問曰:「婦數從何來也?」婦人少住,但笑而不言,便去。 審愈疑之。 預以長鐮伺其還,未敢斫婦,但斫所隨婢。 婦化為狸,走去。 視婢。 乃狸尾耳。 審追之,不及。 後人有見此狸出坑頭,掘之,無復尾焉。 博陵劉伯祖為河東太守,所止承塵上有神,能語,常呼伯祖與語,及京師詔書誥下消息,輒預告伯祖。 伯祖問其所食啖。 欲得羊肝。 乃買羊肝于前,切之臠,隨刀不見。 盡兩羊肝。 忽有一老狸,眇眇在案前,持刀者欲舉刀斫之,伯祖呵止,自着承塵上。 須臾大笑曰:「向者啖羊肝,醉,忽失形與府君相見。 大慚愧。 」後伯祖當為司隷,神復先語伯祖曰:「某月某日,詔書當到。 」至期,如言。 及入司隷府,神隨遂在承塵上,輒言省內事。 伯祖大恐怖。 謂神曰:「今職在刺舉,若左右貴人聞神在此,因以相害。 」神答曰:「誠如府君所慮。 當相捨去。 」遂即無聲。 後漢建安中,沛國郡陳羡為西海都尉,其部曲王靈孝無故逃去。 羡欲殺之。 居無何,孝復逃走。 羡久不見,囚其婦,婦以實對。 羡曰:「是必魅將去,當求之。 」因將步騎數十,領獵犬,周旋于城外求索。 果見孝于空塚中。 聞人犬聲,怪遂避去。 羡使人扶孝以歸,其形頗象狐矣。 略不復與人相應,但啼呼「阿紫。 」阿紫,狐字也。 後十餘日,乃稍稍了悟。 云:「狐始來時,于屋曲角鷄棲間,作好婦形,自稱阿紫,招我。 如此非一。 忽然便隨去,即為妻,暮輒與共還其家。 遇狗不覺雲。 樂無比也。 」道士云:「此山魅也。 」名山記曰:「狐者,先古之淫婦也,其名曰阿紫化而為狐。 」故其怪多自稱阿紫。 南陽西郊有一亭,人不可止,止則有禍,邑人宋大賢以正道自處,嘗宿亭樓,夜坐鼓琴,不設兵仗,至夜半時,忽有鬼來登梯,與大賢語,●目,磋齒,形貌可惡。 大賢鼓琴如故。 鬼乃去。 于市中取死人頭來,還語大賢曰:「寧可少睡耶?」因以死人頭投大賢前。 大賢曰:「甚佳!我暮臥無枕,正欲得此。 」鬼復去。 良久乃還,曰:「寧可共手搏耶?」大賢曰:「善!」語未竟,鬼在前,大賢便逆捉其腰。 鬼但急言死。 大賢遂殺之。 明日視之,乃老狐也。 自是亭舍更無妖怪。 第3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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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神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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