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喜道:「誰敢沒好氣。 」紹聞道:「你看你那說話的樣兒,叫人受的受不的?是我窮了,你就要緣頭上臉的。 」德喜把帘子丟下道:「你窮是你窮了,與我們何相干?休要嘴打閒人。 」 紹聞急在心頭,怒生膽邊,便劈面一耳刮子,說:「你這淫婦養的,通了不成!我就打了你該怎的?」這德喜一頭頂住紹聞胸膛,說:「你打死我!」頂的紹聞退了幾步。 紹聞道:「你兩個還不扯開這個東西?」鄧祥道:「打喲!」紹聞道:「您這一起兒,通是反了!」用力將德喜推開。 這鄧祥兩個亦各有憤恨之意。 紹聞道:「祥符是個有日月地方,我把您這些東西,一齊送到官上,怕不打折您下半截來。 」德喜道:「送就送,一個也不跑。 」王氏同巫氏、冰梅俱到廳上,王氏道:「一點點兒,養活你們到這樣大,一發好了。 」蔡湘道:「我是僱覓的,我不敢。 叫我住,我就住;不叫我住,我就自尋投奔。 」 這紹聞也不細聽,開了大門,覓了五六個閒漢,將東西搬運盛宅去訖。 自己徑往馮健家,來尋訟師。 馮健迎進家中。 這是紹聞頭一次到的,只見一個小屋兒,滿壁字畫。 作了揖,又謝前日厚情。 彼此略敘寒溫,馮健道:「我看相公滿面怒色,有何事情?」紹聞道:「天翻地覆的事,幾個小價圍住打我,這還了得!」馮健道:「理所必無。 消消氣兒再說。 」紹聞道:「我要寫一張『強奴凌主,乞天懲究事』的狀子。 但後面情節,我氣的寫不來。 我說一遍,煩即照說的,寫個清白。 我今日午堂投遞。 」馮健道:「我有幾句賤言相勸,若肯曲從,我自酌度個法子,叫他們磕頭。 凡事將就些過去罷了。 我若是前半年時,央寫就寫,還怕寫的不厲害,拿不翻人。 我今已為盛大宅曲全兄弟所感,凡事只是勸人。 」紹聞道:「聆教。 」馮健道:「我先有一句話,相公休惱。 俗話道:鄰居眼睛兩面鏡,街坊心頭一桿秤。 大相公近來日子薄了,養不哩許些人,不如善善的開發了幾個,何必強留他們,生相公的氣?」紹聞道:「內中只有一個貝青身錢,兩個俱是家生的,如何容得他這個刁悍?」馮健道:「不管他是外來魚,本池魚,總是一個水淺魚不祝且休說水淺魚不住,即是水太清,魚先不住了。 譬如做官的長隨,若不是勞金之外,有些別路外快兒,誰還肯跟哩。 在主戶人家,糶糧米,有他們出倉錢;賣牲口,有他們籠頭錢;送節禮,有他們腳步賞封;出遠門,有他們盤費余頭;那些分打莊稼,收租討課,以及修蓋房屋,都免不了有些扣除、侵漁,這才許打就打、罵就罵的。 若不然,他們圖啥呢?」紹聞道:「老兄所見不然。 這家生子,骨頭也是我的,比不的那攢班戲。 」馮健道:「這幾個是前日伺候客的不是?」紹聞道:「是。 」馮健想了一想說:「他們有老婆不曾?」紹聞道:「也心想與他們定親,一時還不曾顧得到。 」 第248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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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歧路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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