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既采及葑菲,敢不敬獻芻堯。 ”婁樗出來,飯已就熟,三人同案吃訖。 婁樸婉言巽語,直說到日色下舂。 紹聞道:「可惜居住隔遠,若卜居相近,未必無蓬賴麻直之幸。 」 日已西墜,紹聞告辭,口口說的是改過自新話兒。 婁氏昆仲,送出大門外,紹聞自行回家。 有詩單言婁氏父子伯侄,俱以紹聞為關心的好處: 世誼鄉情一片真,弟兄父子各肫肫; 此生能遂遷居願,何惜萬金結德鄰。 第六十四回 開賭場打鑽獲厚利 奸爨婦逼命赴絞樁 話說譚紹聞將父親靈柩及元配孔氏,殯葬入土。 一連酬客數日,用銀子開發了各色匠役,以及竹馬、旱船、雜色故事、梨園二班等項。 又各備程儀,謝了相禮老少大賓。 各事俱完,因聆了婁師伯的教,一心要痛改前非,遂叫雙慶、德喜兒灑掃後軒,整理讀書舊業。 坐了一天沒事。 因王象藎病目太甚,在銀海藥書上,查了一個清肝火治攀睛藥方兒,命雙慶在姚杏庵藥鋪取藥去吃。 到了次日,正在展卷之際,猛的進來一個人。 譚紹聞離座相迎。 那人是誰?原來卻又是虎鎮邦。 譚紹聞恭謝前情,虎鎮邦還禮道:「恭喜!恭喜!你的大事辦完,可算的心淨了。 」 二人坐下。 譚紹聞覺得虎鎮邦來意,定是為那話兒,想用言語支吾,卻又沒話可說,因問道:「虎將爺前日在高郵有何公幹?」虎鎮邦道:「我的本官是高郵州人。 因有公幹,並捎送兩封家書,還叫一個會釒曾磨盔刀的好匠人。 可惜我的造化太低,到那裡大雨下了兩三天,江水大漲,心焦悶極,閒賭一賭,就輸了四百多兩。 前日回來時,那開場的就跟上來,要這宗賭賬。 我說他與我本官是同鄉,叫他進衙門瞧瞧。 他說他的事忙,怕我的本官念是同鄉,扯撈住了,不得爽利回去。 每日就在我家住着。 我若不為家中有客,前日殯老伯時,我豈能不來任個職事,要咱這相與做啥哩?」紹聞明知虎鎮邦說的是假話,但只是不敢詰問。 虎鎮邦見紹聞不接下音,又說道:「家中現坐著這個人,我心裡甚是着急。 譚相公你的展轉大些,就借與我幾百兩,打發這人回高郵。 再不然,代我轉揭一下,我改日一本一息奉還。 因譚相公大事過了,所以才敢相央,若前此便說這話,可見俺這兵丁頭子,是不識天高地厚。 」譚紹聞道:「改日商量。 」虎鎮邦道:「既是許我改日,爽利定個日子。 我好也定個日子與高郵來人。 難說譚相公說的話,還有個日頭錯影兒麼?我只打點與他餞行罷。 」譚紹聞道:「再遲三天。 」虎鎮邦道:「什麼是三天,爽快就是五天。 他多住兩天,吃了我的什麼?我到第四日晚上與他餞行。 就此失陪,我要去哩。 」早已立起身要走。 譚紹聞只得奉送,因是欠債情怯,直送出衚衕口土地廟前。 虎鎮邦回頭一拱道:「事不再訂。 」 扭頭揚長去訖。 譚紹聞回到軒上,好生着急。 猛的想起來疥瘡藥少不了臭硫磺,須得還尋夏逢若商量。 遂叫雙慶兒去尋夏逢若。 雙慶兒道:「不知夏叔近在何處住?」譚紹聞道:「我前日聽說,他移在城隍廟后街馬家房子裡住,你就到那裡去問。 」原來城隍廟後馬家,是個半不大兒財主,因續絃娶了夏逢若的乾妹子——就是譚紹聞在瘟神廟捲棚下相的那個女人,夏逢若因譚家事不成,又說嫁了馬九方家,聯成個瓜葛親戚,所以喬遷在此。 雙慶一問就着。 扣門叫道:「夏叔在家麼?」只見一個老嫗出來說:「他昨夜與馬姐夫出城打鵪鶉去了。 」雙慶只得回來。 卻見一起人從南進街而來,有背着網的,有提着小籠子的,內中正有夏逢若。 拿着一根繩子,穿著十幾隻死鵪鶉。 雙慶迎着說道:「俺家大叔請大叔說句緊話。 」夏逢若道:「我也知道該是時候了,我是必去的。 但只是等我回去,把露水鞋換了,同馬大叔把鵪鶉炒的吃了。 我午後就過去。 我且問你,這幾日虎不久兒到你家不曾?」雙慶道:「今日飯後,同大叔在軒上說話。 」夏逢若道:「是了。 」馬九方道:「咱炒鵪鶉吃哩,夏大舅要不吃,我就在家獨享了。 」夏逢若道:「雙慶你回去,我只吃過飯去就是。 」 雙慶到軒上回覆了譚紹聞。 果然過了一個時辰,夏逢若搖搖擺擺上的軒來。 譚紹聞道:「叫我好等。 」夏逢若道:「你的事,我昨夜燈下下課,早已算明。 只是你家有個勾絞星,與我犯了相剋,叫我也沒法。 」譚紹聞道:「不過是王中。 」夏逢若道:「你知道便好。 你只把他一腳蹬開,你那作難的事一亳也不難。 譬如昨日若不是他害眼,不敢見一點明兒,我就與你幫不成忙;埋殯事情也不能恁一個光彩,你也還得幾場子悶氣惹哩。 」譚紹聞道:「叫他還去南關看他的菜園,這有何難?你只說當下的虎兵丁這事,該怎的處?」夏逢若道:「你只引我到廳院裡,我對你說,管情你不惟去憂,還要添喜哩。 」譚紹聞果然引的夏逢若穿宅而過,只喝了一聲有客,各樓門都閉了門扇兒。 二人到了廳院,夏逢若哈哈大笑道:「好一個日進斗金的院子,你不會料理。 聽了我的話。 縱然不能日進斗金,每天要見半斗子錢,是萬萬作準的。 」譚紹聞道:「你就說該怎的。 」 第191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音調
速度
音量
語言
《歧路燈》
第19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