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夜,張英睡至二更,謂妻道:「我睡不着,要想些酒吃。 」莫氏道:「如此便叫婢去暖來。 」張英道:「半夜叫人暖酒,也被婢女所議。 夫人你自去大埕中取些新紅酒來,我只愛吃冷的。 」莫氏信之而起。 張英潛躡其後,見莫氏以杌子襯腳向埕中取酒,即從後提起又腳推入酒埕中去,英復入房中睡。 有頃,諒已浸死,故呼夫人不應,又呼婢道:「夫人說她愛吃酒,自去取酒,何許多時不來,叫又不應,可去看來。 」眾婢起來,尋之不見,及照酒埕中,婢驚呼道:「夫人浸死酒埕中了。 」張英故作慌張之狀,攬衣而起,驚訝痛悼。 次日,請莫氏的兄弟來看入殮,將金珠首飾錦繡衣服滿棺收貯。 因寄靈柩于華嚴寺,夜令二親隨家人開棺,將金珠首飾錦繡衣服盡數剝起。 次日,寺僧不報說,夫人靈柩被賊開了,劫去衣財。 張英故意大怒,同諸舅往看,棺木果開,衣財一空,乃扶棺大哭不已,再取些銅首飾及布衣服來殮之。 因窮究寺中藏有外賊,以致開棺劫財,僧等皆驚懼無措,盡來磕頭道:「小僧皆是出家人,不敢作犯法事。 」張英道:「你寺中更有何人?」僧道:「只有一廣東珠客在此寄居。 」英道:「盜賊多是此輩。 」即鎖去送縣,再補狀呈進。 知縣半繼修嚴刑拷打一備番,勒其供狀。 邱繼修道:“開棺劫財,本不是我;但此乃前生冤債,甘願一 死。 ”即寫供招承認。 那時包公為大巡,張英即去面訴其情,囑令即決繼修以完其事,便好赴任。 包公乃取邱繼修案卷夜間看之,忽陰風颯颯,不寒而慄。 自忖道:「莫非邱犯此事有冤?反覆看了數次,不覺打困,即夢見一丫頭:“小婢無辜,白晝橫推魚沼而死;夫人養漢,清宵打落酒埕而亡。 」包公醒來,乃是一夢。 心忖道:此夢甚怪。 但小婢、夫人與開棺事無干,只此棺乃莫夫人的。 明日且看何如。 次日,弔邱繼修審道:「你開棺必有夥伴,可報來。 」繼修道:「開棺事實不是我;但此是前生注定,死亦甘心。 」包公想:那夜所夢夫人酒埕亡之聯,便問道:「那莫夫人因何身亡?」繼修道:「聞得夜間在酒埕中浸死。 」包公驚異與夢中言語相合,但夫人養漢這一句未明,乃問道:「我已訪得夫人因養漢被張英知覺,推入酒埕浸死。 今要殺你甚急,莫非與你有奸麼」繼修道:「此事並無人知,惟小婢愛蓮知之。 聞愛蓮在魚池浸死,夫人又已死,我謂無人知,故為夫人隱諱,豈知夫人因此而死。 必小婢露言,張英殺之滅口。 」包公聽了此言,全與夢中相符,知是小婢無故屈死,故陰靈來告。 少頃,張英來相辭,要去赴任。 包公寫夢中的話遞與張英看,英接看了,不覺失色。 包公道:「你閨門不肅,一當去官;無故殺婢,二當去官;開棺賴人,三當去官。 更赴任何為?」張英跪道:「此事並無人知,望大人遮庇。 」包公道:「你自幹事,人豈能知!但天知地知你知鬼知,鬼不告我,我豈能知?你夫人失節該死,邱繼修奸命婦該死,只愛蓮不該死。 若不淹死小婢,則無冤魂來告你,官亦有得做,醜聲亦不露出,繼修自合就死,豈不全美!」說得張英羞臉無言。 是秋將邱繼修斬首,即上本章奏知朝廷,張英治家不正,殺婢不仁,罷職不敘。 第二十九回 氈套客 話說江西南昌府有一客人,姓宋名喬,負白金萬餘兩往河南開封府販賣紅花,過沈丘縣寓曹德克家。 是夜,德克備酒接風,宋得盡飲至醉,自入臥房,解開銀包,秤完店錢,以待明日早行。 不覺間壁趙國楨、孫元吉一見就起謀心,設下一計,聲言明日去某處做買賣。 次日,跟喬來到開封府,見喬搬寓龔勝家,自入城去了。 孫、趙二人遂叩龔勝門叫:「宋喬轉來。 」勝連忙開門,孫趙二人腰間拔出利刀,捉勝要殺,勝急奔入後堂,喊聲:「強人至此!」往後走出。 國楨、元吉將喬銀兩一一挑去,投入城中隱藏,住東門口。 喬回龔宅,勝將強盜劫銀之事告知,喬遂入房看銀,果不見了。 心忿不已,暗疑勝有私通之意,即具狀告開封府。 包公差張千、李萬拿龔勝到廳,審問道:「這賊大膽包身,通賊謀財,罪該斬首。 」吩咐左右拷打一番。 龔勝哀告:「小人平生看經唸佛,不敢非為。 自宋喬入家,即刻遭強盜劫去銀兩,日月三光可證。 小人若有私通,粉身碎骨亦當甘受。 」包公聽了,喝令左右將勝收監,密探消息,一年無蹤。 包公沉吟道:「此事這等難斷。 」自己悄行禁中,探龔勝在那裡如何。 聞得勝在禁中焚香誦經,一祝云:「願黃堂功業綿綿,明伸勝的苦屈冤情」;二祝云:「願吾兒學書有進」;三祝云:「願皇天保佑我出監,夫婦偕老」。 包公聽了自思:此事果然冤屈。 又喚張千拘原告客人宋喬來審:「你一路來可在何處住否?」喬答道:「小人只在沈丘縣曹德克家歇一晚。 」包公聽了此言退堂。 第120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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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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