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言盧杞在府一夜不曾安宿,聽得已交三更鼓,便想道:「此刻朝臣未動,吾先奔朝房,候聖駕臨殿,參這小畜生,問他個誹謗朝臣,方泄我心中之恨。 」主意已定,吩咐傳衙役伺候,暫且不提。 再言馮、黨、陸三人,打發眾進士散去,便忙忙碌碌寫了眾人公奏,又談些閒話,耳聽已交三鼓,便着人催促良玉並眾進士一同乘轎,衙役執着燈籠火把,竟奔午門而來。 那眾舉子遠遠望見乃是三位主考,便一齊排列兩旁,候轎子到時,俱一齊打躬到地,說道:「三位大人,不弟舉子叩迎。 ”三位主考心中俱已明白,說道:「老夫等少接了。 」又吩咐道:“列位賢契,若是盧杞可着實打他一頓,切不可放他走了。 」 正說之間,新科狀元並探花,一同新進士,俱各在午門外見了禮,俱一齊進朝房去了。 早見奸相轎子,遠遠而來。 眾人打了個暗號,眾舉子定睛一看,只見一對燈籠,一個上面寫的是:「太子太傅」,那個上面寫的乃是「盧府」二字。 一乘四轎,轎內坐的盧杞,漸漸而來。 眾舉子一齊摩拳擦掌,捲袖掛衣,說道:「來了,來了!」內中有那知事的低聲說道:「列位,恐防他走了。 」那眾舉子,方靜悄悄站在兩旁。 不多一刻,轎已到午門,正欲下轎,只見一聲喧嘩,湧出百十餘人來打,以後不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六回 眾舉子午門毆打 聖天子金殿問供 詞云: 聖主開科取士,登崇理教儒宗,奸臣使盡一帆風,不肯些須饒縱。 眾官章奏保本,諸士協力相助,午門外面閙沖沖,戮力翦除奸眾。 詩曰: 姻緣本是前世修,奸賊何必苦相求。 路途險處難迴避,事到頭來不自由。 話說當日眾舉子一齊上前,那隨行候堂官員,仍是狐假狐威,大聲喝道:「太師憲駕到此,是什麼人大膽喧嘩!」眾舉子說道:「我等正是等候盧賊,這個奸賊卻來得好。 」一齊上前圍住,那抬轎的人還打算發作,怎擋眾舉子上前,拳頭、巴掌似雨點一般。 那一些從人,見如此光景,大家丟了轎子,一哄而散了。 盧杞正欲開口問其來由,只聽得一齊聲喊道:「打死了一百個,不過五十雙,我們俱償命,還讀甚麼書?」早把盧杞拖出轎來,就拳打腳踢,撕發摳眼,弄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那奸賊只得兩手抱著頭面,身上聽其毆打,轎子俱已踏碎。 正在打得難解難分之時,只見一乘轎子來,正欲問何人喧嘩,眾人見是禮部燈籠,又擁出三五十個舉子,把從人打散,將黃嵩拖出轎來,一齊用力亂打。 打得那兩個奸賊,鼻青眼腫,衣冠粉碎,哀聲不絶,那鼎沸之聲,四野罕聞。 此刻,朝房內那些正直官員,俱在馮公面前說道:「老部憲,也該去排解一排解。 」那馮公笑道:「列位先生,他今日這個小災難,也不為虧也。 當日也不知害了多少忠良。 況這些舉子,乃下第之人,不服老夫管轄。 老夫若說得不好,不依老夫,豈不反遺其恥笑?列公何不去勸解一勸解?」眾官也常恨這兩個奸賊,又見馮公如此說,卻也無一個肯出來去管閒事。 那盧杞被眾人打得滿身青紫,遍體傷痕。 正在難解之際,早見天子臨朝,各官出來勸解,方住,黃嵩也被打得狼狽。 只見那眾舉子說道:「事已至此,大家一同面聖。 ”於是,眾官依班入朝,參拜已畢。 只見盧杞、黃嵩一同俯伏金階哭奏道:「萬歲救命!」天子龍目一展,往下一看,說道:「盧先生為何這般形狀?」盧杞哭道:“老臣今早上朝,來至午門,忽被今科主考遣舉子埋伏朝門之外,將老臣本章扯碎,不問清濁,將老臣拖出轎來,硬行毆打,遍體皆傷。 後來禮部黃嵩來勸解,眾人不開口,一齊毆打。 老臣當朝首相,黃嵩執掌禮部,事管文權。 而眾奸敢行兇于皇都禁地,毆辱大臣,非眾人擅敢藐視國法,皆出於主考之謀耳!」 天子問道:「卿家,方纔扯碎本章,是何本章?眾舉子為何毆打二卿?”盧杞奏道:“只因新科榜眼邱魁毀罵朝臣,藐視國法,無故掛官逃遁,為臣追回,看守待罪院。 今早正來奏聞,不意主考暗使諸士毆打,將本章扯碎,似此目無聖主,藐視王章,伏乞天恩作主。 」 天子聞言,心中思想,道:「二卿且自歸,此事朕當親訊。 ”隨宣馮公問道:「方纔盧杞奏道,卿等埋伏士子,辱毆朝臣,並榜眼邱魁,無故掛冠逃遁等情,卿可實實奏來。 」馮公奏道:“臣蒙聖上親點開科,場中倘有賄弊,臣等難逃其責。 致唆士子,有辱廷臣,臣並不知。 況臣等與盧相素無嫌隙,因何作此藐視之事?但午門毆首相之人,並非得第之士,皆下第之人,臣等焉敢暗使?若我主不信,眾舉子現在午門,皇上召入一問,便知詳細。 」 天子準奏,便差黃門官,宣進下第舉子。 眾舉子齊至金階,山呼萬歲已畢。 天子問道:「你等乃文士之流,儒門之客,當思上進,怎學那市井無知,藐視國法,擅敢聚集午門,辱首相以及儒宗,當得何罪?”眾舉子一齊奏道:“生等雖山野庸儒,頗知國法,怎敢藐視王章?臣等讀書,原望上進,出力皇家,光宗耀祖,顯揚茅廬。 不意今科榜眼,人物風流,文章宏傳,首相盧杞為擇婿之念,他着禮部黃嵩為媒人,強逼邱魁為婿。 第58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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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度梅全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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