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可到某家後牆,挖此千金之埋致富,免得鋤種之苦。 」官長說罷不見。 卻又見一人,豐頤大耳,衣冠整齊,走近前來,也叫一聲:「辛善士,多賴你衙門方便,免吾朽骨摧殘,願保你有子繼後。 」辛苗道:「小人何事為尊長方便?」這人道,:「某人前日奪塚之訟,若不得善士察訪真情,幾遭強梁奪去。 年深日久,塚已數遷,吾骨尚存,賴善士救安。 今願復生投胎,為善士繼後。 」辛苗道:「當日官長廉明判白,與小子何干?」這人言道:「若不是善士忠公,官長信服,那奸刁難必不遂其誣。 」說罷忽然不見。 辛苗驚覺,汗流浹背道:「怪哉,我在衙門與人方便,就是善良不致冤屈,都是官長陰功,怎麼夢中人來謝我!挖人埋金,繼富不仁。 我聞富貴有命,況此官長子孫已處不足,當往指明,卻不知可有此等事情否?古人有蕉鹿夢,虛虛實實。 且就夢往說,任他信否。 」乃向官長子孫把夢中事情備細說出,那子孫方纔知訟平皆賴辛苗之力,卻在後牆挖出千金之蓄。 當時分十之一謝,辛苗不受,子孫再三強之,乃受歸家。 期年,果生一子,後得職官長,孝事辛苗。 故此辛苗叟享齡八十之外,日與這五老盤桓。 再說那第五老叟,名叫我躬叟。 這叟生得齊楚,少年倚靠祖父產業,自己卻又辛苦經營起家,比前十分茂盛。 生有五子二女。 年近四旬,父母尚存,每日晨昏問安侍養。 父母有疾,日夜不眠,割股相救。 有此孝心,感得父母安康,我躬亦精神百倍,求謀皆遂。 十餘年,父母不在,他的五子親見父孝祖,各人更加十分孝敬。 我躬叟把家產分做七份,親友問是何意,我躬叟道:「吾父遺我一份,我辛苦增至三份,今欲五子得受每各一以一份陪嫁二女,余一份我欲濟貧作福?」親友道:「濟貧是你仁厚,便是福也。 況你五男二女,個個皆孝,家業豐盛,手足康健,更多福也,又作何福。 」我躬道:「非自求福,乃是為報答四恩,作些福事。 」親友道:「哪四恩報答?」我躬道:「天地蓋載之恩,日月照臨之恩,國王水土之恩,父母養育之恩。 」親友聽了道:「天地日月,高明在上,如何報答?除非建齋設醮,只恐是虛儀。 國王水土養生,人民若無官職盡忠,何以報答?父母已經仙遊,何處報答?況福是你的現在,怎麼報得這四恩?」我躬道:「親友,你不知天地日月也只要人存心為善,國王官長也只要人恪守王章。 我如今把這一份產業,遇有街修路補,救苦濟貧,就叫著作福罷。 」親友俱信他言語出自善願。 這五個兒子輪流孝養,卻也人間少有。 我躬到此八十餘外,康健異常,親友莫不誇他存心為善之報。 這第六個老叟,更是古怪,他名喚馬喻。 這老叟幼年,父母止生了他一人,算命的說他有關煞難養,行醫的看他多疾病恐傷。 父母心慌,說他虛飄飄無定着,乃許送在寺院出家。 當時就有一個僧人,法名半真,這僧沒甚戒行,混俗和光。 馬喻隨他出家數年,父母老邁無人侍奉,他一日自想道:「出家從師,果然得成佛作祖,且莫說現在父母,保佑他福壽康寧,便是過世的五代七祖,也超生天界。 我父母送我出家,也只願我做一個有道行的和尚。 乃今隨着這混俗和光僧人,他自顧不暇,有甚好處到我!不如還俗歸家,侍養父母,有緣尋個妻小,我生個兒男繼後,也免得被人議論,說我拋父母不養,逃王差不當。 我想菩薩決不罪我還家侍奉父母的。 」馬喻當時拜辭了師父,一心回家,半真僧人也不作難留他。 卻說這寺院叫做弘願庵,僧人甚眾。 有一等受戒道行的,門下招的徒子徒孫,聽師道、效師行的也多。 有一等只圖混俗如半真的,門下徒子徒孫也有自守戒行的。 也有一等不聽師父教誨,不守僧戒,喪卻心情,不是被師趕逐,便是偷走還家。 這一夜,只因馬喻早起還俗,方纔出門,卻遇著三四個小和尚,彼此相問早往何處去,馬喻便說出真情道:「父母無人侍奉,欲歸孝養。 這出家為僧,似你們投着個好師父,教些見性道理,明心真詮,不然就是經典科儀,久後得個正果,也不枉拋父娘,拜佛門,當個和尚。 若是遇著師父,披緇削髮,外貌是僧,心情只是在那利慾上要受用快活,今日望施主,明日拜檀越,攬經做醮,你便當個生意,不顧那人家敬請建一個道場。 我想隨着這樣師父,倒不如還了俗,做個良民。 」那三四個小和尚聽了道:「原來馬喻是背師還俗的,我們實不瞞你,也是背師逃走歸家的。 」馬喻便問道:「你們想也是要侍奉父母的?」只見一個小和尚道:「各有心事。 」正才講說,忽然一陣狂風,眾小僧驚懼,忙躲在山門背後,讓那陣風過。 只見風過處陰雲慘慘,一尊大神攔門正立。 眾小僧看那大神,像貌威武: 頭戴金冠飛彩翅,身披鎧甲襯紅袍。 赤髮連須睜怒目,手持寶劍大聲嚎。 這神當門立着,喝道:「你這幾個小和尚,背師逃走,往哪裡去?」小和尚見了,一個個膽顫心驚,不敢答應。 卻有一個大着膽答道:「我娘家去。 」大神喝道:「吾神聰明正直,豈不鑒察你心。 你哪裡有娘,本是無娘無爺,你兄嫂送你出家,你既有兄繼後,便是出家。 第181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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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渡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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