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他名姓,他說姓朱名慶,講起昔日妻子被奸僧所劫,仗杜客官之力,將和尚焚死,夫婦感德,故送母子兩個還將軍報恩。 可煞作怪!這小兒到我賽中,啼哭便止了。 我已賜金銀酬謝二人而去,今送此子同勝金姐來與賢弟撫養,骨肉相逢,豈不是世間的活寶!」即喚隨行軍士,轎中抬過勝金姐來,兩下相見,悲喜交集。 勝金姐雙手將孩兒遞與杜伏威,伏威接過,抱于懷中,細觀容貌,生得磊落非常。 想起日前叔嬸雙亡之事,不覺腮邊淚落,哽咽不已。 薛舉、查訥齊勸道:「令先叔先嬸雖遭陷害,幸生遺腹之子,後裔有人,不須悲切、」杜伏威謝了眾人,令勝金姐母子,後堂暫息。 備辦筵席慶賀,尊緱一麟為帥府督理糧儲大總管之職,又命查訥犒勞新招勇士。 另撥後堂房屋一所,與勝金姐居住,帶來丫鬟仍舊伏侍,又買婢子二人炊囗,供勝金使用。 一連數日歡宴,眾心大悅。 一日,查訥請杜伏威、薛舉升堂議事,聚集大小將士參見。 但見: 旌旗密佈,刀戟齊排。 將軍顯八面威風,士卒列千群虎豹。 人人賈 勇,個個披肝。 綸巾羽扇,軍師談笑運神機;寶劍金符,元帥登堂頒號 令。 果然殺氣沖牛斗,須信英風振海隅。 查訥道:「目今連得了數個州郡,殺了蔣太守,朝廷聞知,早晚必起兵來,其敵不小。 吾聞兵法有云:三軍司命,糧食為先;兵不宿飽,徒多無益。 大元帥速遣大將,統精兵奪取附近城池,資其府庫錢糧,以充兵餉。 兵精糧足,那時雖有大敵,可保無虞,此今日之急務也。 」杜伏威道:「承軍師指教,但不知發兵先攻何郡?」繆一麟道:「某久聞朔州府錢糧廣大,百姓富強,若得此郡,便是基業。 況有一件妙處:那鬱郅縣有一宦家,田園萬頃,產業極多,金銀滿庫,米票如山。 論此傢俬,果堪敵國。 我們得這家財物,儘夠軍糧支應,煞強似得幾處窄小城池。 」查訥笑道:「世間也有這等豪富之家,不知此家姓甚名誰,平日為人若何?」繆一麟道:「若論這人心地,卻也利害,比我們江湖上好漢還狠十倍。 我山寨裡常有被他所害的窮民來投奔訴說。 這人姓牛名進,綽號『牛剜心』,當初為梁武帝樞密院右仆射,極貪極酷,冒祿妄功,逢君之惡,一味糊塗,所以致富。 後因侯景作亂,殺戮大臣,用計逃回,大置田產,廣放私債。 門下又用了一個知趣的幫手,實是狠毒,姓周名乾,原是樞密院判官,因他殘忍不仁,人人叫他做『周剝皮』,助這牛進為惡。 搶人產業,奪人妻女,大鬥重秤,克剝小民,輕則私行弔拷,重則賂官斷送。 還要說人情,講公事,買良為娟,賤買貴賣,掠人女子,養作瘦馬。 故此十年之間,傢俬巨萬。 這等惡人,縱使碎屍族滅,不足為過。 」說話未完,只見杜伏威咬牙嚼齒,怒髮衝冠,離座大怒道:「殺了這廝,剮了這廝,油內烹了這老煞才,方出我心中之氣!我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每欲擒來剜其驢心,以條先尊,一向不知下落,故爾覊遲。 今聞公端言及,此仇可報,此忿可雪矣!」查訥等驚其故。 杜伏威將父杜都督救林澹然,被牛進奏劾梁武帝,差武士提究驚死之故說了,後牛進與周乾、史文通私自抄沒家產。 二母相繼而亡,以致飄零流落,冥中相會,從頭備說一遍,因此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言畢,失聲慟哭,諸將亦各嗟嘆。 查訥勸道:「主帥不必悲傷。 今日繆總管提起此人,乃元帥先尊之靈也。 乘此機會,只索整兵踏破朔州,擒此老賊報仇便了。 」有詩為證: 飲恨終天末得伸,欲誅仇寇慰親靈。 今朝惡滿難迴避,遠在兒孫近在身。 杜伏威拭淚,商議攻取之策。 查訥傳將令:以常泰為正先鋒,曹汝豐副之,領馬步軍五千為前隊;杜、薛二元帥領馬軍三千,步軍七千為中隊;查訥、黃松、繆一麟領馬步軍五千為合後,直走朔州郡。 諸將得令,陸續往南進發,其餘將土,俱留延州帥府駐紮。 且說常泰、曹汝豐二將領軍將朔州府圍困,鼓噪攻城。 城中刺史梅先春急聚闔府官員計議軍情。 梅先春道:「杜伏威巨寇猖狂特甚,蔣太守、俞福等皆遭其害,湯府丞棄家逃竄,蘇侍禦逼得自縊而死。 某前者急遞求救表文至京,久不見援兵來到,目今賊勢甚鋭,何以當之?」府判沈蘭道:「某觀賊勢甚大,若出軍廝戰,恐非萬全。 喜得本郡城廓厚固,壕塹又深,糧草豐足,盡可堅守。 待彼勢懈,出奇兵襲之,一戰而可擒矣。 」梅先春道:「公言乃金石之論。 」遂親自督軍守城,多設擂木炮石,檢點各門軍士。 常泰、曹汝豐率眾併力攻城,城上擂木炮石打將下來,軍士多致打傷,不能近前。 一連攻打數日,無一些破綻。 報後軍已到,常泰迎着杜伏威、查訥,備言其事。 查訥道:「常將軍可遠遠圍城,不可太通,徒損軍士,待我另設良計以破之。 」於是離城二十里太白山南,屯下三個大寨:中寨杜元帥,左寨查訥,右寨常泰。 三寨中,每日早間出兵攻打,下午撤兵回寨。 又早過了十餘日,城中愈加嚴謹。 第14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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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真逸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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