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地方押着,候其升堂訊問。 巫晨新把墨震金所寫文契呈上,口裡稟道:「秋根構通墨震金,設計騙小的妻子逃去。 」知縣把文契細細觀看,乃是一紙賣房文契,便喚秋根到案前,問道:「契上寫着賣房,如何他說哄騙妻子,你當初作中,還是的系賣房,不是賣房?可實說上來。 」秋根道:「爺爺嗄,立契之日,據巫晨新原說是賣房,並不說別樣事情的。 」知縣又問道:「立契還是在巫家寫的,還是在墨家寫的?」秋根道:「在巫家寫的。 」知縣道:「可又來,既在你家寫的,這賣房出於你的主見了。 如何今日反圖賴,說哄騙妻子,明明是個借因造事。 」喝一聲打,不由分說,把巫晨新拖翻堂下,痛責二十板,枷號一個月,斷成幾句審語道: 審得巫晨新與墨震金皆小人之尤也,少為臀友,繼作奸明,不思色即是空,着貪迷而徒抱望夫之石;始如近墨者黑,受巧騙而遷恨。 園鳥之媒,亂閨傷化,莫此為甚。 按律枷責,以示告弟兄者。 秋根酒肉下賤,姑斥之。 當時聞其事者,因編成四句俚詩,嘲笑他道: 周郎妙計高天下,陪了夫人又折兵。 美貌不知何處去,笑看自己做佳人。 巫晨新被人嘲笑,惟有掩面而哭。 秋根回去,乘巫晨新枷號縣前,悄悄尋一掠販水客,把空氏賣了百兩白金,哄他送回墨家,一徑抬其下船,交付水客。 秋根隨即逃走。 可笑那水客悔氣,又領受之沒竅人矣。 乃知天下無棄物也,呵呵。 由此看來,自古說朋友妻不可欺,如何借好弟兄為名,覷見人家標緻妻子,便想姦淫謀占,誰信天報不爽,我淫人婦,乾有其名,人淫我妻,安享其趣。 究竟一個弄得吃官司,無家無室,一個弄做了優伶下賤,不敢歸鄉。 貪歡戀色者,有何便宜處?如今世上多少好弟兄,多少直入內室不分爾我者,莫要太託了相知好意也,做出這般笑話。 評曰: 結兄弟原是人倫之變局,見妻子又是朋友之變局。 至雲不分爾我,乃是烏龜之正局也。 可供噴飯。 第三笑 憂愁婿偏成快活 贅婿從來最苦,須奉丈人丈母。 若稍失其歡心,幫助女兒欺侮。 時常逼趕出門,忍氣吞聲猶可。 倘然不守規條,惹起咆哮如虎。 打罵繼以奇刑,毒手傳聞戰□。 婦人用盡心機,卻笑一毫無補。 今朝發露懺悔,閨中休得□□。 這幾句俚言,單表一回大意。 譬如演戲者,□□得有開場引子,悲歡離合,直看到後邊去,才曉得情節。 如今且說個攤頭,傳看官們先笑一場,□□方上人買藥,全憑開口撮文,引得聽的人愁者解悶,□者點頭,道學先生也捧着肚皮大笑,才肯側着□□細細聽其正本話頭。 所以說攤頭者,最要有些醒眼處,□□大醉之人,須與他一口辣酸湯,令其心目俱爽,若橄欖清話,非不意味深長,只是撞着不愛趣的,但道濺澀齒,嚼了半個,便要向地下一丟,何若濃監赤醬,描寫些奇聞奇事,不但使男人喜得看,連女人們都喜得看。 這又不是新調山歌,盲詞唱本,如何女人也喜得看?因這回的話,都是說著女人家大病根,不免取來看。 那金針救世之方,省得盡犯了不起之疾。 前日有人問道:「天下還是男人狠,還是女人狠?」因答云:「看來,男人全沒用,還是女人家狠。 」他又問道:「男人若習了武,上馬擒王,下馬斬將;若習了文,筆下有劍,舌底有槍,笑裡藏刀,觸之無不立死,最為利害。 女人胸抹着尺布,手拈着短針,終日兀坐繡房中,百年甘苦隨人老,極為可憐。 謂何偏說他狠?」乃又答云:「君但知其外,未知其內。 他兀坐繡房中,千籌百計,盡有打算出極利害的機謀,極慘毒的條律,要把來擺佈男人們。 就斷送其性命,他也何曾叫痛?所以說男人行不得的,女人偏會得行。 男人就要行一件極狠的事,若與人算計,必有其慈悲心者,肯說幾句好話來相勸,到得女人要行一件極狠的事,若和女人們算計,斷沒有個具慈悲心者,肯把好話來相勸。 況他若要在別人面上狠,女輩中尚有慈悲念頭,他若要在丈夫面上狠,女輩中必無肯慈悲丈夫者。 巴不得一家立法,千家做樣,同心合膽,算計得做丈夫的,人人毛骨竦然,才稱他們心意。 難道還叫他不狠不成?」其人聞言大笑,道:「說話的,見太偏了!天下吃素唸佛齋僧佈施,肯發慈悲心者,無如女子。 他巴不能逢人便勸慈悲,結個善緣,何況自家丈夫,反生惡念?畢竟你自家受了妻子之累,把天下好心婦女,一概抹殺。 」 第12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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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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