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壽字君況,北地郅鬱人。 湯字子公,山陽瑕邱人。 延壽素善騎射,向以武力著名;湯卻是文士出身,不拘小節,專好奇謀。 既與延壽同至西域,所過山川城邑,無不注意。 當下與延壽商議道:「夷狄畏服大國,本性使然。 前時西域,嘗服屬匈奴。 今郅支單于遷移至此,自恃國威,侵陵烏孫大宛,併為康居畫策,謀吞二國。 若烏孫大宛,果被併吞,勢必北攻伊列,西取安息,南擊月氐,不出數年,西域諸國,且盡為所有了!且郅支驃悍善戰,此時不圖,必為西域大患,最好是先發制人,盡發屯田吏士,驅從烏孫部眾,直指彼城。 彼守備未堅,容易攻入,乘此斬郅支首,上獻朝廷,豈不是千載一時的大功麼?」延壽也以為然,惟欲先奏後行。 湯又勸阻道:「朝廷公卿,怎知遠謀?如欲奏聞,必不見從。 」延壽終以為不便專擅,未肯遽行。 正思上書奏請,忽然得病,只好擱置一旁,從事醫治。 約過了好幾日,病治少瘥,忽聞外面人聲馬嘶,陸續不絶,忍不住跳落床下,向外查問,但見陳湯檢閲兵馬,前後來列,差不多有數萬人,便喝聲道:「眾兵到此,意欲何為!」湯毫不斂縮,反按劍相叱道:「大眾齊集,往討郅支,豎子尚敢阻眾麼!」敢作敢言。 說得延壽瞠目伸舌,不敢異議。 及詢明實情,才知湯乘着己病,矯制調來。 那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只得與湯部勒兵士,分作六隊,即日起行。 三隊從南道逾蔥嶺,由大宛繞往康居,延壽與湯自率三隊,從北道過烏孫國都,入康居境。 行至闐池西面,適值康居副王抱闐,領數千騎,侵赤谷城,擄得人畜回來,被湯麾兵截殺一陣,奪還人口四百七十人,交付烏孫大昆彌,牲畜留給軍食。 再西行入康居界,訪聞康居貴人屠墨,與郅支不協,因使人召他至軍,曉示禍福,屠墨自願乞和。 湯即與歃血為盟,遣令還撫部眾,毋得抗漢,一面沿途揭示,不犯秋毫。 途中復得屠墨從子開牟,使為嚮導,直向郅支居城進發。 距城約三十里,扎定營盤。 可巧郅支差人到來,詰問漢兵何故到此?陳湯出應道:「汝單于上書歸漢,願遣侍子,故我朝特發兵相迎,因恐驚動左右,未便遽至城下,請單于送交妻孥,我等即當東歸。 」將計就計。 使人返報郅支,郅支本為緩兵起見,設詞誑漢。 不意弄假成真,惹引漢兵入境,難道真個割捨妻子,送交漢營?當下再遣使誘約,但言行裝未備,須寬限時期。 湯只準寬限三兩日,限滿又去催促,郅支只管延宕。 兩下里使節往來,約有數次,湯忽然作色,怒對來使道:「我等為單于遠來,勞兵糜餉,今到此多日,未見一名王貴人,來報實信,為何單于慢客至此?我等糧食將盡,人馬睏乏,再若延挨,勢且不得生還,敢請單于速定籌畫,毋得誤我!」仍是以假應假。 來使自依言回報,郅支雖亦知漢將詐謀,惟遠來糧少,想是真情,但教謹守不理,漢兵無糧,不去何待?當下號令人馬,分頭拒守。 城上懸着五彩旗幟,令數百人戴盔披甲,登陴序立。 再用壯士百餘人,夾門立陣,門下使遊騎百餘,往來巡邏。 佈置甫定,見漢兵已鼓噪前來,百餘遊騎,卻也不管好歹,就縱馬來突漢兵,漢兵早已防着,張弓迭射,箭如雨注,得將胡騎射退。 漢兵從後追擊,遙見城上胡兵,拍手相招道:「能鬥即來!」漢兵毫不怯懼,紛紛薄城,用箭仰射,飛上城頭。 城上守兵,退落城下;城門內外的壯士,亦皆斂入,把門關住。 漢兵四面圍城。 城有兩重,外用木城,內用土城,木城有隙,裡面胡兵,射箭出來,傷斃漢兵數人。 延壽與湯,憤不可遏,命兵士縱火燒城,木城遇火,立即延燃。 胡兵抵禦不住,多半逃入內城,只有數百鋭騎,出外攔阻,統被漢兵射死。 漢兵前擁刀牌,後持弩戟,一齊撲入木城,掃盡胡兵,然後再攻土城。 郅支單于見漢兵勢盛,意欲出走,轉思漢兵經過康居,未聞開仗,定是康居挾嫌助漢,任令通道,且漢兵陣內,夾入西域各國兵馬,眼見西域諸王,亦皆為漢效力,就使得脫重圍,也是無路可奔。 因此決計死守,兵馬不足,連宮人亦驅登城樓,自己全身披掛,上城指揮。 大小閼氏,約數十人,有幾個頗能射箭,也彎着強弓,俯射漢兵。 漢兵用穠為蔽,覷着空隙,還射上去,弓弦迭響,射倒大小閼氏數人。 可謂直中紅心。 有一箭不偏不倚,正中郅支鼻上,郅支忍痛不住,退入城中。 宮人越覺膽怯,自然隨下。 漢兵方思緣梯登城,突聞康居發兵萬餘,來救郅支,王女已經被殺,想是郅支女得寵康居,故以德報怨。 延壽與湯,不得不暫緩撲城。 時又天暮,且守住營寨,防備康居兵衝突。 陳湯復想出一法,暗遣裨將帶領偏師,悄悄的抄至康居兵後,舉火為號,以便夾擊。 裨將奉命,乘夜行兵,無人窺悉。 康居兵但顧前面,與城中人遙相呼應,喊聲四震,奮突漢營。 漢營堅壁勿動,待至逼近,方用硬箭射去,濟以長槍大戟,迎頭痛刺,任他康居兵如何強悍,也覺無孔可鑽,一夜間馳突數次,俱被擊卻。 看看天色微明,康居兵已皆疲倦,不意漢營中鼓聲忽起,領兵殺出。 第255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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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漢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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