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君被廢,往往不得其死,獨東海王強,隨遇而安,乃得令終。 強固賢者,明帝亦未嘗非賢,觀其不信蜚言,親愛如故;及聞強病歿,奉母后至津門亭,哭泣盡哀,寧非情義兼至者耶?然強年方逾壯,即致病歿,亦何莫非由幾經憂慮,乃促天年,追溯厲階,吾猶不能無咎于光武也!惟明帝嗣位以後,功臣多已凋謝,鄧禹馬武,巋然僅存,一則進為太傅,半載即終;一則出平叛羌,未幾亦歿。 明帝追念功臣,繪象雲台,共得三十二人,垂為紀念,此亦未始非揚激之方。 但以馬伏波之關係後戚,特為避賢,未免為一偏之見,彰善癉惡,當示大公,若必以親疏別之,則陋矣。 第2十五回 抗北庭鄭眾折強威 赴西竺蔡愔求佛典 卻說馬皇后正位中宮,尚無子嗣,惟後前母姊女賈氏,亦得選列嬪嬙,產下一男,取名為炟,後愛炟如己出,撫養甚勤,嘗語左右道:「人未必定自生子,但患愛養不至呢!」嗣又因皇子不多,每加憂嘆,見有後宮淑女,輒為薦引,既得進禦,待遇尤優。 陰太后嘗稱她德冠後宮,故命立為後。 平居能誦《周易》,好讀《春秋》《楚辭》,尤喜閲周官董仲舒書,持躬節儉,但用大練為裙,不加緣飾。 每月朔望,諸姬入朝,見後袍衣粗疏,反疑是綺縠製成,就近注視,方知是尋常粗帛,禁不住微笑起來。 後已知眾意,隨口解嘲道:「這繒特宜染色,所以取用,幸勿多疑。 」後宮莫不嘆息。 明帝嘗欲試後才識,故意將群臣奏牘,令後裁閲,後隨事判斷,並有條理,獨未敢以私事相干。 幸遇賢後,不妨相試,否則啟後宮干政之漸。 有時明帝出遊,後輒謂恐冒風寒,婉言規諫。 一日車駕往游濯龍園,六宮妃嬪,多半相隨,獨皇后不往,妃嬪等素蒙後愛,俱請明帝召後同行,明帝笑說道:「皇后不喜逸樂,來亦不歡,不如由她自便罷!」後來後聞帝言,也不以為慍,但遇帝遊覽,往往稱疾不從。 是時國家全盛,海內承平,明帝政躬有暇,屢至濯龍園消遣。 園近北宮,因欲增築宮室,與園相連,當下傳諭有司,召集工匠,大加興築。 適值天氣亢旱,盛夏不雨,尚書仆射鐘離意,特詣闕免冠,上疏切諫道: 伏見陛下以天時小旱,憂念元元,降避正殿,躬自克責。 而比日密雲,終無大潤,豈政有未得天心者耶?昔成湯遭旱,以六事自責曰:「政不節耶?使民疾耶?宮室榮耶?女謁盛耶?苞苴行耶?讒夫昌耶?」竊見北宮大作,人失農時,此所謂宮室榮也。 自古非苦宮室小狹,但患人不安寧,宜且罷止,以應天心。 臣意以匹夫之才,得叨重祿,擢備近臣,不勝愚款,昧死上聞。 明帝覽疏,當即答諭道:「湯引六事,咎在一人,其冠履,勿謝。 」意乃整冠而退。 是日即下詔停止工作,減省不急,果然天心默應,即沛甘霖。 會明帝賜降胡十縑,尚書郎誤十為百,轉交大司農。 大司農登入計簿,復奏上去,被明帝察破過誤,頓時大怒,立召尚書郎入責,將加笞杖。 鐘離意慌忙入謁,叩頭代請道:「過誤乃是小失,不足重懲;若以疏慢為罪,臣當首坐。 臣位大罪重,郎官位小罪輕,請先賜臣譴便了!」說罷即解衣待縛。 明帝聞言,怒始漸平,仍令衣冠如故,並貸免尚書郎。 意乃拜謝趨出。 惟明帝素好譏察,發人隱私,每遇大臣有過,輒加面斥,近侍尚書以下,且親手提曳,不肯少恕。 嘗因事怒斥郎官藥崧,甚至自執大杖,欲加敲撲;崧懼走床下,明帝怒甚,連聲疾呼道:「郎出郎出!」崧答說道:「天子穆穆,諸侯煌煌,未聞人君,自起撞郎?」緊急時,尚能韻語,卻是絶好口才。 明帝聽著,倒也轉怒為笑,擲杖赦崧。 崧才出床下,謝恩乃去。 但朝臣唯恐忤旨,莫不惴慄,獨鍾離意犯顏敢諫,屢次封還詔書,同僚有過被譴,輒為救解。 明帝亦知他忠誠,終因直道難容,出為魯相。 意本會稽郡山陰人,以督郵起家,至魯相終身。 藥崧河內人,性亦廉直,官終南陽太守。 虎賁中郎將梁松,永平初已遷官太仆,松恃勢益驕,屢作私書,請託郡縣,致被明帝發覺,飭令免官。 松尚不知改省,反陰懷怨望,捏造飛書,訕謗朝廷,結果仍事發坐罪,下獄論死。 終為馬伏波所料。 先是明帝為太子時,常與山陽王荊,令梁松持取縑帛,往聘鄭眾。 眾即前大中大夫鄭興子,有通經名,見二十三回。 性獨持正,既與梁松晤談,便慨然答道:「太子儲君,無外交義,就是藩王,亦不宜私交賓客。 舊防具在,還請為我婉辭!」松復勸駕道:「長者有意,不宜故違。 」眾正色道:「犯禁觸罪,何如守正致死?」遂將縑帛卻還,不肯就聘。 及松罹死罪,松友連坐多人。 眾雖與松相識,終因卻聘一事,得免干連,明帝且召眾為明經給事中,再遷眾為越騎司馬,仍兼給事如故。 會北匈奴又乞請和親,明帝特遣眾北行,持節報命。 南匈奴須卜骨都侯,聞知漢與北庭修和,內懷嫌怨,意欲叛漢。 因通使北匈奴,請他發兵相迎。 眾出塞後,探悉情形,遂繕好奏牘,囑從吏馳遞闕廷,大致謂宜速置大將,防遏二虜交通。 明帝乃命就塞外置度遼營,使中郎將吳棠行度遼將軍事,出駐五原;再遣騎都尉秦彭,出屯美稷,監製南北兩匈奴。 第71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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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漢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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