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梭憤憤地回了一封短信,予以痛斥,從此,他和格里姆的交情宣告徹底破裂。 這時候,盧梭深感處境悲慘:差不多所有的朋友都和他疏遠了,又不知道為什麼;而冬天又漸漸到來了,他的那些慣常的病痛也復發了,再加上那麼多喜怒哀樂的衝擊,使他疲憊不堪,再也沒有一點勇氣和力量去經受任何折騰了,即使烏德托夫人這時勸他搬出退隱廬,他也不知道搬到哪裡去,不知道怎麼能一步步地走到要搬去的地方。 他決定把自己的心情和決定告訴埃皮奈夫人,相信她會出於人道、慷慨和禮數而同情自己的。 信是這樣寫的:假使憂傷能傷人,我早已不在人世了。 但是,我最後總算作出了我的決定。 友誼在我們之間已經熄滅了,夫人!然而,不復存在的友誼也還保留有一些權利,我是懂得什麼是該尊重的。 我絶沒有忘掉你對我的那些恩惠,因此,你可以放心,對於一個不應該再愛的人所能感到的一切激情,我還是有的。 任何其他的解釋都無濟於事:我有我的良心,請你也問問良心吧。 我曾想離開退隱廬,我本來應該這樣做。 可是有人認為必須待在這裡,直到來春再離開;既然我的朋友要我這樣做,我就在這裡待到來春了——如果你同意的話。 此信寫於1757年11月23日。 信發出後,盧梭本以為暫時可以在這裡安頓下來,養好身體後來春不聲不響地遷出,不至于彼此決裂,但格里姆和埃皮奈夫人並不能通融,逐客令還是來了。 不幾天盧梭收到埃皮奈夫人如下的覆信:給予你一切可能的友誼與關切的表示,已經好幾年了,現在我所剩下要做的,只有可憐你。 你真是不幸。 但願你的良心也和我的良心一樣平靜。 這可能對我們的生活的安寧是必要的。 既然你想離開退隱廬,而且本來就應該這樣做,我很驚訝你的朋友竟把你留下來。 要是我,義務所在,我就不請教我的朋友們,因此,關於你的義務,我也再沒有什麼可說的了。 事已至此,盧梭決計儘快離開退隱廬。 榮譽與憤慨使他恢復了埃皮奈夫人所料想不到的那種精力,而且別人也幫了他的忙——一位名叫馬達斯的先生聽說了盧梭的困境之後,就答應把自己的一所小房子提供給他。 它坐落在路易山的花園裡,就在蒙莫朗西。 盧梭懷着感激的心情接受了它,只用兩天時間就搬完了家,12月 15日就退還了退隱廬的鑰匙。 搬到新居的第三天,他給埃皮奈夫人寫了這樣一封信:夫人,當你不讚成我再待下去的時候,沒有比搬出你家的房子更簡單、更必要的事了……我的命運就是這樣,住進去不由我,搬出去也不由我。 我感謝你邀請我前去居住;如果我付的代價不是那麼大的話,我還會更感謝你的。 此外,你覺得我不幸,這是對的;天下人沒有比你更清楚的知道我是多麼不幸的了。 錯交了朋友固然是不幸,從那麼甜蜜的一個錯誤中醒悟過來又是一個不幸,其殘酷的程度,殆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封信,作為盧梭18個月隱居生活的終結,是原先沒有料到的。 那樣恬靜的日子,又有那麼動情的狂想和浪漫,以及隨之而來的風風雨雨,都給盧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記憶。 在路易山的新居一安頓下來,盧梭被激憤起來的精力又不知到哪裡去了,各種病痛重新來折磨他:閉尿症復發,還添了個疝氣病,使他陷入了極其難忍的陣痛中。 好不容易熬過了冬天,明媚的春光也沒把他的精力恢復過來,整個1758年他都是在有氣無力中度過的,他甚至感到自己的生命已經接近了尾聲。 人際關係的侵擾也沒有隨着遷出退隱廬而擺脫。 埃皮奈夫人和格里姆本想用房子的事把盧梭逼到走投無路的地步,然後迫使他改口求饒,做出有失身份的事來。 他們沒料到盧梭會搬得那麼快。 格里姆是早已下定決心要把盧梭搞得身敗名裂的,埃皮奈夫人似乎還沒硬下心來,她想緩和一下,便給盧梭寫了封信,信中沒有一個讓人難以接受的字眼,還說有機會要當面解釋那場誤會。 盧梭早已對埃皮奈夫人失去信任,沒有覆信。 她見盧梭已不可能回頭,就完全贊同了格里姆的主張,加入了迫害盧梭的行列。 他們在日內瓦和巴黎四處散佈謡言,羅織了盧梭「背信忘恩」的四大罪狀:1.退隱鄉間;2.對烏德托夫人的愛情;3.拒絶陪埃皮奈夫人去日內瓦;4.遷出退隱廬。 他們的造謡誣衊在日內瓦產生了一定的影響,為盧梭日後的不幸遭遇埋下了種子;而在巴黎則影響不大,因為盧梭已有很高的聲譽,還因為這裡的人們普遍不願接受仇恨的情緒。 盧梭面對這種誣衊和詆毀,仍保持着淳樸的性格。 他對黨派之爭,勾心鬥角之類恨之入骨。 但他知道自己孤身一人,遠在異國,與世隔絶,無依無靠,惟一能做的就是:堅持自己的原則和義務,大膽地走正直的道路,絶不有損于正義和真理而諂媚和敷衍任何人。 他們確實懼怕盧梭的名聲,所以煞費苦心地要把盧梭的名聲徹底毀壞。 格里姆採用的方法是欺騙那些正派人,把盧梭身邊的人拉走,不讓他有一個朋友。 盧梭也隱約感到一些朋友無緣無故就對他冷淡了,這對生性坦白的他來說是一種極大的苦惱。 幸好這時有一件事使他分了心,才多少排遣了心頭的鬱悶。 第32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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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梭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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