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零故地在突厥北,今俄羅處義爾古德部,其疆域廣矣。 此碑自元耶律鑄以來,世所罕覲。 雖經俄人暨志姜盒將軍先後發明,中外談金石者又各有考證,然碑陰並左右側附刊突厥文字,無一流傳。 亟命廣拓,以公藝林。 有阿史那氏墨綠者,宜共珍之。 ”此跋考訂極為翔實。 「特勤」必當作「特勒」,「迭勃極烈」與 「德特台吉」兩證至確,作「勤」者唐人肥改之也。 綱齋好學深思,必未見此跋, 故反以作「勒」為誤歟?起數語,想見潘文勤、李文誠諸老考證北徹石刻椎輪下手之時。 三、亡友李次玉格,自號佛客,拔可尊人。 年少驚才,益以悼亡,工愁善病,喜倚聲,能為險麗之詞,出入秦柳,時一涉筆二安。 二十餘歲時,嘗刻詞一卷,要余作,詞不可得,亦亡之久矣。 憶丁酉正月,余薄游建寧將歸,而次玉至,道往武夷。 聚逆旅中者十日,深言備至,騷屑夜闌。 瀕行送以絶句云:「九曲溪山我舊遊,滯淫春雨幔亭舟。 獨留一角流香澗,讓汝題詩在上頭。 」澗,武夷最佳處,余獨未至。 此詩未刻集中,今尚能記之。 又乙末正月在金陵,與次玉、 暾谷數人騎馬游燕子磯,中途次玉墮馬而返。 三十年舊遊,獨憶此兩聚,如在目前耳。 四、余不工詞,斷絶下筆者且三十年,而友朋乞作者,乃時時有之。 甚至古微為今世詞家一大宗,亦再三使其詞,余辭謝堅不敢承矣。 然生平謬論,不存文稿中,亦有不必盡掩者,雜述之如下。 敘《次玉詞》,尚記得兩小段云:「昔宋人選詞,命曰《樂府雅詞》;論詞則曰:『不惟清虛,又且騷雅。 』夫宋人之工於論詞者,前惟李易安,後則張玉田。 易安自為詞,當行本色,時復險麗為工,固宜詆謨所及,無當意者。 玉田持論如彼,至其自為亦不能盡如所言。 而騷稚之論,則歸於無弊者也。 ” 又日:“詞者意內而言外也。 意內者騷,言外者雅。 苟無悱惻幽隱不能自道之情,感物而發,是謂不騷;發而不有動宕閎約之詞,是謂不雅。 而唐宋人采樂府之音以制新詞,乃以詞為其專名,惜可知已。 」 五、又作《次玉詞竟》,意有未盡者,漫書之:論詞於北宋人,則曰婉約,而豪放者病矣;論詞於南宋人,則曰清空,而質實者病矣。 又其至者,則曰當行本色,而險麗者抑次矣;然語清空者,固目質實為晦墟;貴本色者,以險麗為著力。 而清空、本色、豪放皆有滑易之病也,救其病固無過於騷雅。 六、自浙派盛行,家玉田而廣碧山。 然其弊也,人工賦物,技擅彫蟲。 蟋蟀、 熒火之詠,不絶於篇;春水、孤雁之作,開卷而是。 游詞之誚,良無解已。 矯之者為南唐,為北宋,然而連篇累牘,《子夜》、《讀曲》,謬雲托興,其實賦也。 夫檀樂金碧,乃雲「何處合成愁」;千古江山,能作「煙柳暗南浦」。 以夢窗為一於質實者,固屬目論;以稼軒為專於豪放者,尤瞽說也。 七、《敘胡式清詞》云:「夫爭清空與質實者,防其偏於澀也;爭婉約與豪放者,防其流於滑也。 二者交病,與其滑也寧澀矣,謂澀猶爾於稚也。 今試取晏元獻、秦淮海、周清真諸家詞讀之,非當行本色、清空而婉約者乎?然險麗語入於澀者,時時遇之。 但不若近人專奉浙派,本無微言深托,動詠小物,為世詬病耳。 」 八、《敘吳縣曹君直雲瓿詞》云:「賢者之有所為,必有其自得之趣,於世人之所共趣者,不必刻意避之。 而苟非其所自得,惟於人所共趣從而趣之,以蘄合於時好,苟以分毫末之名,必其所不為者矣。 詞之有南北宋,猶唐人詩之有初、 盛、中、晚也。 今之為詞者,莫不南宋是宗,浙派之南宋耳。 聯綴冷艷各詞,努力出一二雋折語,非不翹然足自也。 余則癖嗜北宋,豈如明人之詩必盛唐乎?詞之為道,已疊石為山,植盆為花,若求工於一字、二字,乃至於四字、五字、六七字,直花花葉葉為之矣。 且譬如花,為北宋者,有如山桃、溪棠、梨花、木筆之屬,木本者也。 即在草木,亦芍藥、牡丹,繁然一株花也。 為南宋者,則折枝清供焉耳,能如白石道人之具體荷花有幾耶?君直為詩必玉溪生,詞則北宋,不於世人所共趣者從而趣之,可不謂賢者乎?余不為詞且二十年,此道既淺而荒,徇君直請,姑妄見而妄言之,其為世人所駭且笑也必矣。 甲辰九月書。 」此外尚有二序,一為吾鄉宋已舟謙,一為寧鄉程彥清頌芬,稿皆不見矣。 九、門人湘潭陳阜孫阮精《易》學,研究哲理。 嘗言:「孔氏之門人無不學《詩》。 《論語》二十篇中,言《詩》凡六:『白圭之玷』,南容以三複;『切磋琢磨』,子貢以知來;『倩盼絢素』,子夏以起聖;『不忮不求,何用不臧』,子路誦以終身;『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曾子誦於沒世;『誠不以富,亦只以異』,子張則不言而喻焉。 自非六子者,誦《詩三百》,其或有喻有不喻哉!朱新安不喻詩人之辨惑,不喻記者之微言,移甲就乙,勿思爾矣。 第103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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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遺室詩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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