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朗讀者提供的精神避難所裡,那些順從的被統治者找到了慰藉;在復甦大千世界和英雄夢的同時,尋覓着通往忘卻即孕育希望的道路。 林 光 譯 ①安赫爾・克魯查加1893—1964,智利詩人。 ①《羅摩衍那》,印度古代梵語敘事詩,共七卷。 j率 話說舊時的小酒店 [捷克]揚・聶魯達 1834—1891 一 說來也奇怪,有這樣的指責,說是連我們這座寧靜的、不慌不忙徐步前進的布拉格,近數十年來也有許多建築風格,許多總的特色,都在一一消失。 人們誠然樂於同陳腐的觀點、思想、甚至有時樂於同他人分手,可是對一些無生命的事物卻十分留戀。 同樣難以捨棄的,是某些因循沿襲的舊俗,儘管在今天看來已顯得頗為可笑,但畢竟無傷大雅,它們的淳樸內容又往往使我們深為感動。 近年來,變化最大的莫過于酒店和酒店主人了。 在那個家長制時代,每區只有一家,至多兩家「上等」酒館——現在當然已不再這麼稱謂了。 那時候,各階層的居民都聚集在低矮、狹窄、煙霧瀰漫的小酒店裡。 那是 1848 年前後,召集會議、傳遞信息,吸引了許多人到公共場合去。 這類酒店如今已越來越少,它們被設備較為講究的酒家擠出了歷史舞台。 同時,永遠變換着的客流也趕走了舊時每日必定光臨、有固定座位的老主顧,清除了他們那些帶有各式小蓋子、寫着姓名的杯子,恰似時髦的雪前擠掉了鄰座渾圓的「弗拉德」①煙斗和鑲銀海泡石煙斗——主人愛護備至地把它裝進一隻小皮口袋,存放在女侍者那裡。 由於老闆娘的關係,這類女侍一般都長得十分醜陋。 隨着小酒店的消失,那些臉上掛着微笑、濃密的頭髮上扣了一頂梭魚式便帽的舊式店老闆也消失了。 這些老闆對每一位主顧都瞭如指掌,他們最大的雄心便是買房產,也即買下他們賴以經營酒店的那些至多只有兩層的低矮房屋。 現時的酒店老闆則或是支付昂貴的租金;或是步步高陞,當上豪華飯店的業主。 顧客只偶爾有緣一見他們鬍子颳得光光的尊容。 他們對顧客像對陌生人一樣,只默默地一欠身子。 當他們有事吩咐手下為數眾話說舊時的小酒店多的侍者時,他們壓低嗓門,僅輕聲耳語。 我想向讀者介紹幾家這類舊式小酒店和幾位依舊烙守遺風的店老闆。 我這裡展現的既不驚險恐怖,也不神秘有趣,我國也缺乏那種絶妙的去處,堪與歐仁・蘇的《巴黎的秘密》中名噪一時的白兔飯店相媲美。 好吧,讀者是否喜歡,要以後再看了。 其實,即使是巴黎,拿破崙①一聲令下,如今也不得不同這類美妙的去處告別,白兔飯店也唯有暗自喟嘆:我們原來都是塵土與灰燼啊。 在舊式的酒店主人中,我認識一顆明珠,他至今仍在布拉格經營着一家頗有聲譽的小酒店。 讓我在這裡將首席地位獻給這顆明珠吧。 我們不妨把這位老爺子簡單地稱作 L。 他為人善良,不至于因為自己只剩了一個字母而心裡惱火。 我們走進小小的店堂。 老L摘下頭上那頂家常戴的毛線帽于,彬彬有禮、 ①一種硬木。 ①指拿破崙三世1808—1873。 畢恭畢敬地鞠了一躬以示歡迎,嘴裡還說上十來句早已顯得迂腐的恭維話。 毫無疑問,我們離去時,他將以同樣的禮儀把我們一直送到街心。 他的特點我們早已摸透了。 圍着不多幾張桌子坐著的,是幾位老紳士。 領養老金的人言談舉止自有一種與眾不同的格調——他們自己肯定會稱之為莊重。 同他們在一起,絲毫不會感到窘迫不安。 除他們之外,在這裡就座的還有幾位年紀較輕、在附近機關工作的公務員。 時間誠然是上午,離下班還早,可是喝杯啤酒,吃塊白汁牛排,休息半小時又有何妨,因為——喏,人家總得上檔案室去找檔案呀。 在座的這些主顧正是除了《波希米亞》和《布拉格日報》①之外,其他報紙一概不對胃口的人。 這兩種報刊為人們所信任已是陳年舊事,那時布拉格除了它們別無其他報刊。 在這家酒店,時至今日,除了這兩種報刊外你的確找不到另外一種。 有時,也是必須到「檔案室」去借閲的一些年輕博士,也會闖進這裡來。 不過,這類客人不怎麼受歡迎。 他們熱衷的遠不是談天氣,而是談政治。 L往往毫不客氣地同他們爭得面紅耳赤。 L是個十足保守派。 1848年,青年們在他家大門上用黑紅兩色寫了碩大無朋的 67 字樣②。 不過,你若以為 L,比如說,反對立憲,那就大錯特錯了。 上帝保佑,如果當局成立共和國,他會贊成的,關鍵在於出自當局! 我們這位L沒有家——曾經有過,後來失去了,正如他失去了全部財產一樣。 他走的是回頭路,從房主老爺回到了房客地位。 當年他家貲財不下數十萬茲拉提。 不過,當L主持家業時,家道已大不如前了。 他不很關心買賣,喜歡騎馬,愛養名種狗,追求各種時髦玩藝兒。 這一切帶來的危害倒還在其次,更為糟糕的,是他待人寬厚無邊。 因此他的手下人一個個發了家,而他自己卻成了名副其實的窮光蛋。 只有一個清掃工,一個秉性厚道的老頭兒,至今還留在主人身邊一既沒有致富,也沒有窮下來;說窮,他已窮到頭了,說致富,他那「不切實際」的正直性格又妨礙着他。 第32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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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國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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