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祿反方主辯:從歷史角度看,社會向六八式人士提供的機會甚至比老三屆還多,但他們在施展才華、實現抱負方面遇到的困難也不少,不太善於利用機會。 另外,這一茬人的整體素質嚴重下降,文化上有斷層的現象,因此談不上「輝煌」。 袁鳴正方辯手,25歲,東方電視台主持人:六八式自信,不具有前輩的心理陰影,唯其自信,才具備反觀傳統與前瞻的勇氣,假以時日,假以磨煉,假以時勢,成就必將超越前代。 張路反方辯手,28歲,勞動報記者:六八式一切都太順利,夜郎自大,這是六八式人自己造成的結果。 林塔正方辯手,33歲,國際象棋國際大師:我用9個字來總結本方的辯論:命運,更加垂青後來者。 權作評價老三屆注定要承受苦難,在承擔了舊時代「文化革命」的成本後,又要來承擔改革時代的成本,這一輩人的最大問題是「成本居高不小,投入與產出不成比例」。 然而,人們需要他們輝煌,這彷彿一項政治任務般壓在老三屆的頭上。 平淡無奇几乎成了小三屆的標誌。 小三屆是個承上啟下的重要環節。 一場精彩的演出之間,總得有幕間休息。 嚴格地說,六八式還是一件半成品,「一盤沒有下完的棋」。 拿他們同成型的老三屆與小三屆相比,無疑是不公平的。 在任何一個社會裡,成為中流砥柱的那一撥人無庸置疑是最輝煌的。 今日的六八式,在未來注定要扮演今日老三屆們的角色,只是可能輕鬆許多,「輝煌」的成色更加純一點。 三代人的自白陸幸生47歲,老三屆我們從沒有多誇耀自己的體會與經驗,只是取得這體會與經驗的代價過于龐大,應當允許我們偶爾來談論這些個代價,和不願意太早放棄生命的心情。 別認為老三屆的人是堵牆,我們其實是一扇敞開的門。 門比牆要坦白,牆不告訴你那邊是什麼,而敞開的門讓你把要去的地方,看得清清楚楚。 何建華40歲,小三屆正邁入中年門檻的這代人成熟、穩健、務實、能幹,既不保守也不「前衛」,既不失傳統也不乏「新潮」。 歲月無情,小三屆不會像老三屆那樣從心底深處發出「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的感喟,也不會像六八式那樣從言談舉止中揮灑出「天之驕子」般的氣派。 這樣的境況之中,小三屆人的最大心願是社會的理解、認同與更大的舞台!夢曉28歲,六八式也許我們這一代人與上一代最大的不同是他們滿心滿眼都曾是理想,而我們卻將理想揣在了口袋裏。 關於精神《光明日報》李書磊 初夏季節,日裡夜裡總傳來孤單而嘹喨的鷓鴣聲,在這熱風冷雨的無賴光陰中亂人心腸。 「唯有鷓鴣啼,獨傷行客心」,鷓鴣在中國古詩中是感傷的象徵,聲聲鷓鴣曾喚起一代代文人的多少悉怨。 認真追究起來,中國古文學對我產生過最深刻影響的精神不是別的,而是感傷。 喜或者怒最多只是入心而已,感傷卻能徹骨。 從楊柳依依、雨雪霏霏的《詩經》到厚地高天、疾男怨女的《紅樓夢》,至少在我初涉人生的少年時代,是這一以貫之的感傷傳統以它有毒的甜蜜滋養了我的情感。 當然,最使我傾心的還是那不知出處的《古詩十九首》。 唯其不知出處,那些文字才更顯得神秘,有一種天啟般的意味,「思君令人老,歲月忽已晚」,「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這人生苦短、天地蒼茫的痛楚不時地襲上心頭,使那無所依憑的淒涼與空虛揮之不去。 教科書裡說《古詩十九首》代表了「人生的自覺」,我覺得這斷語下得貼切。 好像是過去的人們一直都沒心沒肺卻也興緻勃勃地存在着,去打仗,去婚嫁,去種去收,去生去死,至此才猛地恍然大悟,發現了人的真實處境,不禁悲從中來。 從此這感傷情緒就一發而不可收。 後世的感傷文人我最喜歡的有兩位,一是李後主,一是秦少游。 他們把《古詩十九首》那種無緣無由、無端無緒的感傷具體化也情景化了。 李後主丟失了江山,秦少游丟失了愛人,這種人間最根本的丟失使今生今世變成了他們的傷心之地。 李詞「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與秦詞「傷情處,高城望斷,燈火已黃昏」,這同樣美麗的句子正可以互相印證。 我們看出這種感傷既是他們對人世的控訴又是他們在人世的寄託。 他們經由這種感傷與人生生出了斬不斷的糾纏,他們玩味甚至珍惜這種感傷就像珍惜與生俱來的病痛。 這是怎樣的孽緣啊。 感傷的文人對人世必有的丟失總是耿耿于懷,對人生必有的缺憾不能報之以坦然:然而他們不安於生命的定數又無可奈何,他們對世界有太強的慾望卻只有太弱的力量,他們既不能戰勝世界也不能戰勝自己。 這正可以說是一種孱弱和病態,這種病態對於少年人卻有無法抵抗的傳染性。 我那時候對感傷一派真是入迷得很。 後來,隨着年齡的增長,或許是因為生命個體所秉承的趨向健康的自然機緣,我的這種感傷病在某一天霍然而愈。 我對李後主和秦少游再也沒有那樣強烈的共鳴了。 我轉換了興趣,竟喜愛起了蘇東坡的達觀。 蘇東坡無論在怎樣失意的情況下都能保持心情的平和,都能欣賞身邊的風景。 第79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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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散文大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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