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案稍稍提高喉嚨答道:「俄人恐有此意,總之外國人幫外國人的。 」 左宗棠方始有些為然的說道:「果然如此,那就難了。 」又問別個文案道:「倘若不借外債,你們可有甚麼辦法?」大家一齊答道:「陜甘向來地瘠民貧,人所共知,本地萬無法想。 我等之意除了奏知朝上,請上下諭,嚴將各省協餉不力等官,迅降處分,別無辦法。 」 左宗棠聽了,即命大家公議一本奏稿,看過之後,略加斟酌,發了出去,沒有幾時,即奉上諭,大意是除已嚴催各省督撫,迅將協餉迅速解甘,如能于協餉之外,再能接濟軍餉者,從優獎敘,陜甘二省,如有可籌之款,準其便宜行事等語。 左宗棠見了這道上諭,雖然感激天恩,體貼下情,但覺空言無補,正在左右為難之際,忽據探子報知,說是劉總統親自督率張先鋒官,進攻哈密賊人,只用了一個火攻之計,竟將那個熊飛龍的隊伍,連同伊犁派來的一萬八千援兵,統統付給一炬。 賊軍完全撲滅,哈密全境收復,劉總統、張先鋒,業已乘勝進攻烏魯木齊去了。 左宗棠聽畢,自然十分大喜,重賞探子去後,急用公事,傳令嘉獎劉張二人。 原來那個熊飛龍,雖然有些本領,自從探出左宗棠用計害了黃自信等人之後,早已嚇得心驚膽戰,只當左宗棠、劉錦棠、張朗齋等等,乃是天神下降,不是人力可拒,除了飛請白彥虎大發援兵外,真個一籌莫展。 誰知白彥虎那裡,正在大出亂子,自顧已屬無暇,何能再管哈密地方。 這末白彥虎究竟出的甚麼亂子呢? 因為伊犁地方,確是靠近俄邊,俄國因見中國朝廷,對於伊犁地方,鞭長莫及,早有覬覦的念頭。 及見白彥虎忽然佔據伊犁,俄國皇帝立即命了一位大將,統率十萬大兵,決計逐走白彥虎,要想坐收漁人之利。 白彥虎雖有一些小小邪術,倒也禁不住外國的炮火;白彥虎既要設法抵敵俄將,他還能夠騰出一萬八千的回兵,去救哈密,還算有點戰略的呢。 無奈那個熊飛龍,太沒膽量,一見一萬八千的援兵去到,便將對敵的責任,要想他們完全承擋;這個援軍的主將呢,又是一個不肯喧賓奪主的人物,他們兩方,正在雍容揖讓的當口,不防劉錦棠確有一點大將的本事,走去一把火,早將熊飛龍連同援兵主將的所有隊伍,燒得焦頭爛額,各自紛紛逃生,不及潰散的兵將,統被火神菩薩收去。 劉錦棠既克哈密,自然乘勝進攻烏魯木齊去了。 左宗棠這邊,既得這個資訊,軍食方面,雖不必憂,軍餉方面,當然更加要緊。 因為打仗的老例,凡得一城一地,本可就地籌餉,無如哈密地方雖得,若要籌措軍餉,更比甘省為難,那裡雖非不毛之地,可是本同化外,不然,左宗棠也不必亟亟然辦理屯田之事,以及議借洋款的了。 左宗棠到了此時,只好函知北京的總理衙門,老老實實,說出要向英國借款,以作軍餉,否則功虧一簣,此責誰來擔負。 總理衙門的那位恭王,接到此信,不敢怠慢,便與英使威妥瑪談。 那時威妥瑪已知俄國在和白彥虎開戰,照著國際公法的例子,只好中立,不能借款,當下絕口阻止英商借款中國。 恭王沒有辦法,只得老實告知左宗棠知道。 左宗棠見了那信,便對一班文案說道:「我自奉了那道恩諭之後,心裡本在打算緩借洋款,但是前方連獲勝利,各省的協餉,卻又緩不濟急,所以只好違心辦事,議及洋款。 現在威妥瑪既是阻止他們本國出借款子,本在我的意料之中。 」 左宗棠說到此地,又把他們的眼睛四面一望,似乎在找從前說過英國不肯借款的那位文案,可巧那個文案出差去了,不在營中。 左宗棠找了半天,方才想起,便又接著說道:「我們用兵而至借餉,借餉而議及洋款,此等仰人鼻息,無聊的舉動,原屬可恥之事。 但是各省的協餉,又靠不住。 巧婦本是難為無米之炊,我姓左的難道真有點金之術不成!」 左宗棠說著,似乎已動真火,復又厲聲的對著一班文案說道:「你們趕快替我擬本奏稿,老實問兩宮一聲,各省的協餉,只要能夠解到八成以上,我就可以不借洋款,否則只有商借洋款。 但是決計不向英國去借就是。 」 一班文案,當場擬定奏稿,左宗棠看過發出。 只隔半月,上諭尚未覆到,又接劉錦棠的兩份公事,一份是,又將烏魯木齊、瑪納斯一齊克復,前來報捷請餉;一份是報知俄人已把白彥虎逐走,佔了伊犁。 左宗棠看完兩份公事,不覺一喜一憂,喜的是劉錦棠果是將材,連戰皆捷,收回失地;憂的是俄人佔了伊犁,若與俄人打仗,恐怕朝廷不肯答應。 左宗棠一個人籌劃半天,忽又想到一事,親自提筆寫了一封信給劉錦棠去。 信中大意,說是安集延本敖罕所屬,其國都號塔什干。 俄人前此因其國內訌,遂入據之,降其三部。 上年臘月,敖罕之舊王子,以其餘眾,復取塔什干,悉殺俄軍之留守者,俄人發兵復圍之,破其城,擒其王子,以此不與帕夏通。 帕夏能戰,相貌甚偉,自同治四年,竊踞喀什噶爾以來,頗有別開局面之意,其子亦傲狠兇悍,因土耳其結交英吉利,多辦洋槍洋炮,雖俄人亦言其難制。 此次我兵進攻伊犁而英吉利不借洋款,意或在此。 但得如天之福,能因其前來助逆,一痛創之,後來諸凡交涉,便易著手的那些說話。 第245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音調
速度
音量
語言
《大清三傑》
第245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