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趕緊躲出去,丫環尚未收拾停妥,只聽外面員外說話:「師父請你老人家來到我家,就如同你老人家自己俗家一樣,不可拘束,願意哪屋裡坐都可以。」
陳亮在屋中床底下藏着,心中暗想:「惡霸地往家裡讓和尚,也沒好和尚,必是花和尚。」
外面濟公哈哈大笑說:「沒有好和尚?我怕你等急了,早來約會了。」
蘇北山一聽:「好呀,和尚跑到我媳婦屋裡,拿約會來了。」
說:「師傅你老人家醉了。」
和尚說:「沒醉。」
說著就往裡走。陳亮一聽,大吃一驚,來者非別,正是西湖靈隱寺濟公長老。心想:「濟公怎麼會來到這裡?」書中交代,濟公自從打發陳亮走後,回到雲蘭鎮梁員外家中。梁員外說:「聖惜來了,我這裡甚不放心,自從夜內追賊出去,不見回來。
我振家人各處尋你,你老人家上哪去了?」濟公說:「我到五仙山祥雲觀瞧了瞧,那座廟燒了個冰消瓦解,片瓦無存,尺木未剩。」
梁員外盼囑擺酒。把酒擺上,梁員外陪着喝着酒說:「師父你從哪來?外面帶著都是什麼人?」濟公就把被城隍山老尼姑清貞所請,到餘杭縣尋找高國泰,帶著蘇祿、馮順找着高國泰,要回臨安。從頭至尾,已往從前的事,細說一番。梁員外說:「原來聖僧去找高國泰,是通家之好。
他父在日,合我是金蘭之好。不想他家中一窮如洗。」
叫家人把高國泰請進來。不多時,高國泰進到裡面。梁員外讓高國泰落座。梁員外說:「高國泰,你家中從前的事情,你可知道?」高國泰說:「我略知一二。」
梁員外說:「你父親名叫高文華,乃是餘杭縣的孝廉,我等乃是金蘭之好,那時你尚年幼,提起這話,有十數年的光景。後來你父親去世,你也年幼,也沒給我送信,因此就斷絶往來。不想這幾年不見你,落的一窮如洗。方纔我聽聖僧提起你的名字,我才知道是你。」
高國泰一聽,曾記得當初母親也提過,趕緊才站起來行禮,說:「原來是老伯父,小使男有禮。當年我聽我娘親提過你老人家,只因家道寒難,不能應酬親友,未能常常給伯父請安。」
梁員外說:「現在你兄弟梁士元,正在用功讀書,也少個人指教他。你也不必到餘杭縣去,我把你家眷們接來,你同你兄弟讀書,一同用功。等大比之年,你二人一同下場。」
高國泰點頭答應。濟公說:「梁員外,我和尚要化你的緣。」
梁員外說:「聖僧有什麼話,只管吩咐。」
濟公說:「你花幾百兩銀,把祥雲觀燒的地基買回來,把劉妙通叫來,給他五百兩銀,叫他回古天山。你把祥雲觀仍然修蓋起來,改為祥雲庵,把城隍山老尼姑清貞連高國泰的家眷接來,叫他們住,這段事算我和尚化你的緣。要不然,老道張妙興也得訛你幾千銀子。」
梁員外說:「是了,謹遵師父之命,趕緊派家人去找劉妙通。」
此時劉妙通燒的傷痕已好了,來到梁員外家中,梁員外給了他五百兩銀,劉妙通知患感德,拿銀兩告辭,自己回古天山凌霄觀去了。梁員外把高國泰留在這裡,把馮限也留下,派妥當家人直奔城隍山迎接老尼姑清貞等,並高國泰的家卷一同接來。把諸事辦妥,濟公禪師這才告辭。梁員外給拿出數百兩銀,叫濟公換衣裳做盤費,和尚哈哈大笑說:「員外不必費心,我和尚常說:'一不積錢,二不積怨,睡也安然,走也方便。
'我不要錢。」
濟公帶領蘇祿,告辭出了雲蘭鎮,順大路直奔臨安。一路之上,見天氣晴和,和尚信口歌曰:
參透炎涼,看破世態。散淡游靈徑,迫遙無掛礙。瞭然無拘束,定性能展才,撒手辭凡世,信步登臨界。拋開生死路,蕭灑無靜界。
初一不燒香,十五不禮拜。前殿由他倒,後牆任他壞。客來無茶吃,賓朋無款待。謗的由他謗,怪的由他怪。
是非臨到耳,丟在清山外。也不逞剛強,不把雄心賽。學一無用漢,虧我有何害?濟公帶著蘇祿往前走,順道路饑餐渴飲,曉行夜宿。這日到了臨安,見眼前坐西朝東一座酒館,和尚說:「蘇祿咱們這裡吃杯酒再走。」
蘇祿點頭答應,剛一進酒店,只見蘇北山帶著蘇升,正在這裡吃酒。一見濟公進來,蘇員外趕緊站起來說:「師父,你老人家回來了,一路之上多有辛苦!可曾將高國泰找來?馮順哪裡去了?」濟公就把找高國泰的事,已往從前之事,述說一遍。蘇北山說:「原來如此,師父多受苦了,請坐一同吃酒罷!」濟公同蘇員外剛纔坐下,忽然從外面進來一位老者,蒼頭皓首,鬚髮皆白,手執枴杖,慌慌張張進來,舉枴杖照定蘇員外樓頭就打。蘇員外趕緊往旁邊一閃,嚇得驚慌失色,說:「韓老丈你我素有相識,再者你我遠日無冤,近日無仇,你為何見我用杖樓頭就打,所因何故?」老丈說:「蘇北山我今天給你一死相拚,我這條老命不要了。
我兒已然上錢塘縣去告你,我老漢上你門口上吊去,我這裡有陰狀!」蘇祿、蘇升趕緊把老丈攔住,見這位老丈氣得直哆嗦。蘇北山也不知所因何故,兩個家人把老丈攙扶在板凳上坐,蘇北山說:「韓老丈你不要着急,有什麼事要跟我拚命?你說明白我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