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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馬佐夫兄弟
內容提要
費陀爾·巴甫洛維奇·卡拉馬佐夫年輕時是一個寄人籬下的食客,常常扮演小丑的角色。為了謀求財產和地位,曾兩次結婚。妻子相繼去世後,全然不顧教養三個兒子的義務,任憑他們由命運擺佈。他生活糜爛,自私貪婪,甚至姦污瘋女麗莎。她所生的孩子由他家的僕人撫養,取名斯美爾佳科夫,長大後成為家裏的廚子。到晚年卡拉馬佐夫已經是外省縣城裏的一個富裕地主和高利貸者了。
他的長子德米特裏是一個退伍軍官。他和未婚妻卡捷琳娜·伊凡諾夫娜一起來到縣城,向他父親索取母親留下的遺產。這時,德米特裏對未婚妻的感情發生了變化,愛上了縣城裏的藝妓格魯申卡,而他的父親對格魯申卡也有非分之念,為了財產和藝妓,德米特裏與父親發生了激烈的衝突,並揚言要殺掉父親。
第二個兒子伊凡是父兄之間的調解人。他完成了大學學業,是一位評論家,在調解期間,他和哥哥的未婚妻暗中互相愛慕。伊凡和他哥哥不同,他崇尚理智,力求理解生活的意義,是一個無神論者。他認為現存的社會秩序不合理,但對改造世界持悲觀態度。他雖然經受著沒有信仰的痛苦,仍然把人人可以為所欲為作為自己的處世原則。從這一原則出發,他對父兄之間的矛盾聽之任之,把他們比作兩條相互撕咬的毒蛇。他的思想——人人可以為所欲為——卻被一個骯髒卑鄙的靈魂、公然聲稱為了個人利益可以背判自己信念的斯美爾佳科夫接受了。
第三個兒子阿遼沙純潔、善良,為了擺脫「世俗仇恨」和追求「愛的理想」而當了見習修士。他被大家信任和喜愛。他愛所有的人,盡力勸慰由於情慾而處於瘋狂狀態的父親和哥哥。
德米特裏企圖向父親索取三千盧布來償還他欠未婚妻的一筆錢。他也知道父親已準備了三千盧布送給格魯申卡,但他更擔心的是格魯申卡到家裏與父親見面,這樣他就不可能娶她了。一天晚上他發現格魯申卡不在家,便跑到父親那裏去找她,格魯申卡也不在。當他看到父親時,心中燃起怒火,但剋制住自己,沒有傷害他。翻牆離開時,他被僕人格裏戈裏發現,便順手用銅杵打昏了僕人。德米特裏以為僕人已死,便匆匆離去。他馬上打聽到格魯申卡已和她過去的情人到莫克洛葉的酒館去了,這時,他對格魯申卡的愛情已經絕望,加上以為自己殺了人,便打算到莫克洛葉和格魯申卡見一面後自殺。不料格魯申卡對她過去的情人非常失望,因為他來找她不是出於愛情,而是為了錢。因此她一見德米特裏便宣佈將永遠愛他,將自己過去的情人攆走。德米特裏被她的愛情所陶醉。這時,縣警察局長和法官趕到莫克洛葉,指控德米特裏有殺父之罪,並逮捕了他。
原來斯美爾佳科夫預見到德米特裏和他父親的衝突不可避免,性情暴烈的德米特裏可能動武,甚至殺害父親,這時他便可以竊取老卡拉馬佐夫為格魯申卡準備好的三千盧布,嫁禍于德米特裏。為了避免被人懷疑,他在近幾天佯裝癲癇發作。他事先暗示伊凡家裏可能出事,勸他「離開罪孽遠些」。伊凡對此不置可否。就在德米特裏到家找格魯申卡的那夭晚上,當斯美爾佳科夫聽到格裏戈裏的叫聲後,他立刻到老卡拉馬佐夫的房裏,發現他並未受到傷害。為了偷走三千盧布,他用鐵的鎮紙把他打死,回去繼續裝病。
案發後,伊凡開始願意相信殺父的是德米特裏。經過痛苦的思想鬥爭,終於向斯美爾佳科夫瞭解到他父親被殺的詳情。斯美爾佳科夫說明他是根據伊凡的原則一一為所欲為一一行事的,並且得到他的默許,因此殺父的主犯是伊凡,而他只是從犯。伊凡大為惱火,決定要在法庭上告發他。而斯美爾佳科夫則在開庭前夕自殺了。
伊凡擬了一個讓德米特裏在押解途中逃跑的計畫,交給卡捷琳娜·伊凡諾夫娜,在他萬一病倒的情況下,由她去實現。開庭時,德米特裏一再聲明他不是兇手;伊凡也作證:殺害老卡拉馬佐夫的是斯美爾佳科夫,並得到他的縱容,作證後他就昏倒了,得了腦炎。伊凡的證詞沒有充分依據,法庭判決德米特裏流放西伯利亞
20年。經過一系列事件後,德米特裏想到人們所受的苦難,內心湧起想為大家做些事以減輕人們痛苦的願望,在精神上得到了 「復活」,表示要「通過痛苦洗淨自己」。
阿遼沙相信德米特裏的清白,贊同伊凡的計畫,暫時他還留在縣城照顧兩個哥哥,以後將根據卓西瑪長老臨終時的囑咐,離開縣城,走向人間。
作者的話
在開始描寫我的主角阿曆克賽·費多羅維奇·卡拉馬佐夫的時候,我感到有點惶惑。事情是這樣的:雖然我把阿曆克賽·費多羅維奇稱做我的主角,但是,連我自己也知道,他決不是一個大人物,因此預料不免會有人提出這類的問題——你的阿曆克賽·費多羅維奇究竟有什麼特殊的地方,使你選他當做主角?他做了什麼事情?誰知道他?他在哪些人心目中、由於什麼而出的名?我這讀者為什麼應該浪費時間去研究他的生平事蹟?
最後一個問題頂要命了,因為我對這個問題只能回答:「也許你們自己可以從這部小說裏看到的。」可如果大家讀完這部小說,並沒有看到,也不同意我的主角阿曆克賽·費多羅維奇有什麼出奇的地方,那又怎樣呢?我所以這樣說,是因為我很悲痛地預見到了這一點。對於我來說,他是很出奇的,然而我很擔心自己是不是能夠向讀者證明這一點。問題是:他也許是一個活動家,但他是個還捉摸不透的、並不明確的活動家。但話又說回來,在我們這樣一種時代,要求人家明確,那也未免太奇怪。也許只有一點是沒有什麼疑問的:他是一個奇特的人,甚至是個怪物。不過,奇特與古怪只會令人生厭,不會博得人們的青睞,尤其是當大家全都想把個別湊成一致,以便在普遍的混亂之中,竭力求得某種整個的涵義的時候。而怪物大多是個別和特殊的現象。不是麼?
假使各位不同意這最後的論點,而回答說:「不是」或者「不儘然」,那麼,關於我的主角阿曆克賽·費多羅維奇的意義,我倒可以放下心來了。因為,不但怪物「不盡」個別和特殊,而且相反地有時恰恰成為整個社會的核心,而和他同時代的其他人,卻好象遭到一陣狂風襲來似的,不知為什麼被暫時從他身邊吹散了。……
我本來可以不作這種極為平庸和含糊的解釋,開門見山,直入正題,反正只要你喜歡,就會湊合把它看完的;但是糟糕的是,我所寫的傳記雖然只是一個,而小說卻是兩部。第二部小說是主要的,寫的是我的主角在我們時代,即我們目前的活動。第一部小說寫的是在十三年以前發生的事,幾乎還算不上小說,而只是寫我的主角青春時代某一 • 那。我不能略去這第一部小說,因為如果略去,第二部小說裏的許多事情就會令人不可理解。不過,這樣一來,我最初的困難處境就更為加重了。因為,既然我這個寫傳記的人本身都認為給這樣一個微不足道而捉摸不透的主人公寫一部小說也許還嫌浪費筆墨,那又更不必說再寫兩部,而我又如何解釋自己的不自量力呢?
既難於解決這些問題,我就決定聽它去,不作任何的解決。顯然,目光銳利的讀者早已猜到我從一開始就懷著這個打算,只是恨我為什麼盡說廢話,耽誤寶貴的時間。對於這個問題,我可以很確切地回答:我所以浪費筆墨和耽誤寶貴的時間,首先是由於禮貌,其次是出於狡獪,因為我可以說:反正我已經預先作過聲明啦。不過,我甚至還慶倖我的小說「在整體的基本一致中」,自然而然地分成兩個故事。讀者看了第一個故事,可以自行確定,第二部有沒有一讀的價值?當然啦,誰也沒有非讀不可的義務,他也可以唯讀了第一篇故事的一兩頁,就把書一丟,再也不去打開它。不過須知也有一些客氣點的讀者會一定要讀完它,以便準確無誤地作出公正的評價,譬如,所有俄國的文藝批評家就都是這樣的。正是在這一類人面前,不管怎樣預先說說清楚,心情總會輕鬆一點:無論他們怎樣認真和誠懇,我還是想使他們有充分的理由在剛讀這部小說的頭一段時就把它拋開不讀。序言至此打住。我完全同意說它是多餘的,不過既然寫了,那就留在卷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