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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 下 - 463 / 10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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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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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已而侂冑拜保寧軍節度使、提舉佑神觀。又設偽學之目,以網括汝愚、朱熹門下知名之士。用何澹、胡為言官。澹言偽學宜加風厲,或指汝愚為偽學罪首。條奏汝愚有十不遜,且及徐誼。汝愚謫永州,誼謫南安軍。慮他日汝愚復用,密諭衡守錢鍪圖之,汝愚抵衡暴薨。留正舊在都堂眾辱侂冑,至是,劉德秀論正引用偽黨,正坐罷斥。吏部尚書葉翥要侍郎倪思列疏論偽學,思不從,侂冑乃擢翥執政而免思官。侂冑加開府儀同三司。時台諫迎合侂冑意,以攻偽學為言,然憚清議,不欲顯斥熹。侂冑意未快,以陳賈嘗攻熹,召除賈兵部侍郎。未至,亟除沈繼祖台察。繼祖誣熹十罪,落職罷祠。三年,劉三傑入對,言前日偽黨,今變而為逆黨。侂冑大喜,即日除三傑為右正言,而坐偽學逆黨得罪者五十有九人。王氵允獻言令省部籍記偽學姓名,姚愈請降詔嚴偽學之禁,二人皆得遷官。施康年、陳讜、鄧友龍、林采皆以攻偽學久居言路,而張釜、張岩、程松率由此秉政。

四年,侂冑拜少傅,封豫國公。有蔡璉者嘗得罪,汝愚執而黥之。五年,侂冑使璉告汝愚定策時有異謀,具其賓客所言七十紙。侂冑欲逮彭龜年、曾三聘、徐誼、沈有開下大理鞫之,范仲藝力爭乃止。其年遷少師,封平原郡王。六年,進太傅。婺州布衣呂祖泰上書言道學不可禁,請誅侂冑,以周必大為相。侂冑大怒,決杖流欽州。言者希侂冑意,劾必大首植偽黨。降為少保。一時善類悉罹黨禍,雖本侂冑意,而謀實始京鏜。逮鏜死,侂冑亦稍厭前事,張孝伯以為不弛黨禁,後恐不免報復之禍。侂冑以為然,追復汝愚、朱熹職名,留正、周必大亦復秩還政,徐誼等皆先後復官。偽黨之禁浸解。


  

三年,拜太師。監惠民局夏允中上書,請侂冑平章國政,侂冑繆為辭謝,乞致其仕,詔不許,允中放罷。時侂冑以勢利蠱士大夫之心,薛叔似、辛棄疾、陳謙皆起廢顯用,當時固有困于久斥,損晚節以規榮進者矣。若陳自強則以侂冑童子師,自選人不數年致位宰相,而蘇師旦、周筠又侂冑廝役也,亦皆預聞國政,超取顯仕。群小阿附,勢焰熏灼。侂冑凡所欲為,宰執惕息不敢為異,自強至印空名敕札授之,惟所欲用,三省不預知也。言路厄塞,每月舉論二三常事而已,謂之月課。

或勸侂冑立蓋世功名以自固者,於是恢復之議興。以殿前都指揮使吳曦為興州都統,識者多言曦不可,主西師必叛,侂冑不省。安豐守厲仲方言淮北流民願歸附,會辛棄疾入見,言敵國必亂必亡,願屬元老大臣預為應變計,鄭挺、鄧友龍等又附和其言。開禧改元,進士毛自知廷對,言當乘機以定中原,侂冑大悅。詔中外諸將密為行軍之計。先是,楊輔、傅伯成言兵不可動,抵罪。至是,武學生華岳叩閽乞斬侂冑、蘇師旦、周筠以謝天下,諫議大夫李大異亦論止開邊。岳下大理劾罪編置,大異斥去。

陳自強援故事乞命侂冑兼領平章,台諫鄧友龍等繼以為請,侂冑除平章軍國事。蕭逵、李壁時在太常,論定典禮,三日一朝,因至都堂,序班丞相之上,三省印並納其第。侂冑昵蘇師旦為腹心,除師旦安遠軍節度使。自置機速房于私第,甚者假作御筆,升黜將帥,事關機要,未嘗奏稟,人莫敢言。

二年,以薛叔似為京湖宣諭使;鄧友龍為兩淮宣諭使;程松為四川宣撫使,吳曦副之。徐邦憲自處州召見,以弭兵為言,忤侂冑意,削二秩。於是左司諫易衤、大理少卿陳景俊、太學博士錢廷玉皆起而言恢復之計矣。詔侂冑日一朝。友龍、叔似並升宣撫使。吳曦兼陝西、河東招撫使,皇甫斌副之。時鎮江武鋒軍統制陳孝慶復泗州及虹縣,江州統制許進復新息縣,光州孫成復褒信縣。捷書聞,侂冑乃議降詔趣諸將進兵。

未幾,皇甫斌兵敗於唐州;秦世輔至城固軍潰;郭倬、李汝翼敗於宿州,敵追圍倬,倬執統制田俊邁以遺敵,乃獲免。事聞,鄧友龍罷,以岳丘代為宣撫使。侂冑既喪師,始覺為師旦所誤。侂冑招李壁飲酒,酒酣,語及師旦,壁微摘其過侂冑以為然。壁乃悉數其罪,贊侂冑斥去之。翌日,師旦謫韶州,斬郭倬于京口,流李汝翼、王大節、李爽于嶺南。

已而金人渡淮,攻廬、和、真、揚,取安豐、濠,又攻襄陽,至棗陽,乃以丘僉書樞密院事,督視江、淮軍馬。侂冑輸家財二十萬以助軍,而諭丘募人持書幣赴敵營,謂用兵乃蘇師旦、鄧友龍、皇甫斌所為,非朝廷意。金人答書辭甚倨,且多所要索,謂侂冑無意用兵,師旦等安得專。又遣書許還淮北流民及今年歲幣,金人乃有許意。

會招撫使郭倪與金人戰,敗於六合;金人攻蜀,吳曦叛,受金命稱蜀王。乞移書敵營伸前議,且謂金人指太師平章為首謀,宜免系銜。侂冑忿,坐罷。曦反狀聞,舉朝震駭。侂冑亟遺曦書,許以茅土之封,書未達而安內、楊巨源已率義士誅曦矣。侂冑連遣方信孺使北請和,以林拱辰為通謝使。金人欲責正隆以前禮賂,以侵疆為界,且索犒軍銀凡數千萬,而縛送首議用兵之臣。信孺歸,白事朝堂,不敢斥言,侂冑窮其說,乃微及之。侂冑大怒,和議遂輟。起辛棄疾為樞密都承旨。會棄疾死,乃以殿前副都指揮使趙淳為江、淮制置使,復鋭意用兵。

自兵興以來,蜀口、漢、淮之民死於兵戈者,不可勝計,公私之力大屈,而侂冑意猶未已,中外憂懼。禮部侍郎史彌遠,時兼資善堂翊善,謀誅侂冑,議甚秘,皇子榮王入奏,楊皇后亦從中力請,乃得密旨。彌遠以告參知政事錢象祖、李壁。御筆云:「韓侂冑久任國柄,輕啟兵端,使南北生靈枉罹凶害,可罷平章軍國事,與在外宮觀。陳自強阿附充位,不恤國事,可罷右丞相。日下出國門。」仍令權主管殿前司公事夏震以兵三百防護。象祖欲奏審,壁謂事留恐泄,不可。翌日,侂冑入朝,震呵止於途,擁至玉津園側殛殺之。


  

先一日,周筠謂侂冑,事將不善,侂冑與自強謀用林行可為諫議大夫,盡擊謀侂冑者。是日,行可方請對,自強坐待漏院,語同列曰:「今日大坡上殿。」俄侂冑先驅至,象祖色變。尋報侂冑已押出,象祖乃入奏。有詔斬蘇師旦于廣東。嘉定元年,金人求函侂冑首,乃命臨安府斫侂冑棺,取其首遺之。

侂冑用事十四年,威行宮省,權震寓內。嘗鑿山為園,下瞰宗廟。出入宮闈無度。孝宗疇昔思政之所,偃然居之,老宮人見之往往垂涕。顏或草制,言其得聖之清。易衤撰答詔,以元聖褒之。四方投書獻頌者,謂伊、霍、旦、不足以似其勛,有稱為「我王」者。余{吉喆}請加九錫,趙師UA乞置平原郡王府官屬。侂冑皆當之不辭。所嬖妾張、譚、王、陳皆封郡國夫人,號「四夫人」,每內宴,與妃嬪雜坐,恃勢驕倨,掖庭皆惡之;其下,受封者尤眾。至是,論四夫人罪,或杖或徒,餘數十人縱遣之。有司籍其家,多乘輿服禦之飾,其僭紊極矣。

始,侂冑以導達中外之言,遂見寵任。朱熹、彭龜年既以論侂冑去,貴戚吳琚語人曰:「帝初無固留侂冑意,使有一人繼言之,去之易爾。而一時台諫及執政大臣多其黨與,故稔其惡以底大﹃。開禧用兵,帝意弗善也。侂冑死,寧宗諭大臣曰:「恢復豈非美事,但不量力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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