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而侂冑拜保寧軍節度使、提舉佑神觀。 又設偽學之目,以網括汝愚、朱熹門下知名之士。 用何澹、胡為言官。 澹言偽學宜加風厲,或指汝愚為偽學罪首。 條奏汝愚有十不遜,且及徐誼。 汝愚謫永州,誼謫南安軍。 慮他日汝愚復用,密諭衡守錢鍪圖之,汝愚抵衡暴薨。 留正舊在都堂眾辱侂冑,至是,劉德秀論正引用偽黨,正坐罷斥。 吏部尚書葉翥要侍郎倪思列疏論偽學,思不從,侂冑乃擢翥執政而免思官。 侂冑加開府儀同三司。 時台諫迎合侂冑意,以攻偽學為言,然憚清議,不欲顯斥熹。 侂冑意未快,以陳賈嘗攻熹,召除賈兵部侍郎。 未至,亟除沈繼祖台察。 繼祖誣熹十罪,落職罷祠。 三年,劉三傑入對,言前日偽黨,今變而為逆黨。 侂冑大喜,即日除三傑為右正言,而坐偽學逆黨得罪者五十有九人。 王氵允獻言令省部籍記偽學姓名,姚愈請降詔嚴偽學之禁,二人皆得遷官。 施康年、陳讜、鄧友龍、林采皆以攻偽學久居言路,而張釜、張岩、程松率由此秉政。 四年,侂冑拜少傅,封豫國公。 有蔡璉者嘗得罪,汝愚執而黥之。 五年,侂冑使璉告汝愚定策時有異謀,具其賓客所言七十紙。 侂冑欲逮彭龜年、曾三聘、徐誼、沈有開下大理鞫之,范仲藝力爭乃止。 其年遷少師,封平原郡王。 六年,進太傅。 婺州布衣呂祖泰上書言道學不可禁,請誅侂冑,以周必大為相。 侂冑大怒,決杖流欽州。 言者希侂冑意,劾必大首植偽黨。 降為少保。 一時善類悉罹黨禍,雖本侂冑意,而謀實始京鏜。 逮鏜死,侂冑亦稍厭前事,張孝伯以為不弛黨禁,後恐不免報復之禍。 侂冑以為然,追復汝愚、朱熹職名,留正、周必大亦復秩還政,徐誼等皆先後復官。 偽黨之禁浸解。 三年,拜太師。 監惠民局夏允中上書,請侂冑平章國政,侂冑繆為辭謝,乞致其仕,詔不許,允中放罷。 時侂冑以勢利蠱士大夫之心,薛叔似、辛棄疾、陳謙皆起廢顯用,當時固有困于久斥,損晚節以規榮進者矣。 若陳自強則以侂冑童子師,自選人不數年致位宰相,而蘇師旦、周筠又侂冑廝役也,亦皆預聞國政,超取顯仕。 群小阿附,勢焰熏灼。 侂冑凡所欲為,宰執惕息不敢為異,自強至印空名敕札授之,惟所欲用,三省不預知也。 言路厄塞,每月舉論二三常事而已,謂之月課。 或勸侂冑立蓋世功名以自固者,於是恢復之議興。 以殿前都指揮使吳曦為興州都統,識者多言曦不可,主西師必叛,侂冑不省。 安豐守厲仲方言淮北流民願歸附,會辛棄疾入見,言敵國必亂必亡,願屬元老大臣預為應變計,鄭挺、鄧友龍等又附和其言。 開禧改元,進士毛自知廷對,言當乘機以定中原,侂冑大悅。 詔中外諸將密為行軍之計。 先是,楊輔、傅伯成言兵不可動,抵罪。 至是,武學生華岳叩閽乞斬侂冑、蘇師旦、周筠以謝天下,諫議大夫李大異亦論止開邊。 岳下大理劾罪編置,大異斥去。 陳自強援故事乞命侂冑兼領平章,台諫鄧友龍等繼以為請,侂冑除平章軍國事。 蕭逵、李壁時在太常,論定典禮,三日一朝,因至都堂,序班丞相之上,三省印並納其第。 侂冑昵蘇師旦為腹心,除師旦安遠軍節度使。 自置機速房于私第,甚者假作御筆,升黜將帥,事關機要,未嘗奏稟,人莫敢言。 二年,以薛叔似為京湖宣諭使;鄧友龍為兩淮宣諭使;程松為四川宣撫使,吳曦副之。 徐邦憲自處州召見,以弭兵為言,忤侂冑意,削二秩。 於是左司諫易衤、大理少卿陳景俊、太學博士錢廷玉皆起而言恢復之計矣。 詔侂冑日一朝。 友龍、叔似並升宣撫使。 吳曦兼陝西、河東招撫使,皇甫斌副之。 時鎮江武鋒軍統制陳孝慶復泗州及虹縣,江州統制許進復新息縣,光州孫成復褒信縣。 捷書聞,侂冑乃議降詔趣諸將進兵。 未幾,皇甫斌兵敗於唐州;秦世輔至城固軍潰;郭倬、李汝翼敗於宿州,敵追圍倬,倬執統制田俊邁以遺敵,乃獲免。 事聞,鄧友龍罷,以岳丘代為宣撫使。 侂冑既喪師,始覺為師旦所誤。 侂冑招李壁飲酒,酒酣,語及師旦,壁微摘其過侂冑以為然。 壁乃悉數其罪,贊侂冑斥去之。 翌日,師旦謫韶州,斬郭倬于京口,流李汝翼、王大節、李爽于嶺南。 已而金人渡淮,攻廬、和、真、揚,取安豐、濠,又攻襄陽,至棗陽,乃以丘僉書樞密院事,督視江、淮軍馬。 侂冑輸家財二十萬以助軍,而諭丘募人持書幣赴敵營,謂用兵乃蘇師旦、鄧友龍、皇甫斌所為,非朝廷意。 金人答書辭甚倨,且多所要索,謂侂冑無意用兵,師旦等安得專。 又遣書許還淮北流民及今年歲幣,金人乃有許意。 會招撫使郭倪與金人戰,敗於六合;金人攻蜀,吳曦叛,受金命稱蜀王。 乞移書敵營伸前議,且謂金人指太師平章為首謀,宜免系銜。 侂冑忿,坐罷。 曦反狀聞,舉朝震駭。 侂冑亟遺曦書,許以茅土之封,書未達而安內、楊巨源已率義士誅曦矣。 侂冑連遣方信孺使北請和,以林拱辰為通謝使。 金人欲責正隆以前禮賂,以侵疆為界,且索犒軍銀凡數千萬,而縛送首議用兵之臣。 信孺歸,白事朝堂,不敢斥言,侂冑窮其說,乃微及之。 侂冑大怒,和議遂輟。 起辛棄疾為樞密都承旨。 會棄疾死,乃以殿前副都指揮使趙淳為江、淮制置使,復鋭意用兵。 自兵興以來,蜀口、漢、淮之民死於兵戈者,不可勝計,公私之力大屈,而侂冑意猶未已,中外憂懼。 禮部侍郎史彌遠,時兼資善堂翊善,謀誅侂冑,議甚秘,皇子榮王入奏,楊皇后亦從中力請,乃得密旨。 彌遠以告參知政事錢象祖、李壁。 御筆云:「韓侂冑久任國柄,輕啟兵端,使南北生靈枉罹凶害,可罷平章軍國事,與在外宮觀。 陳自強阿附充位,不恤國事,可罷右丞相。 日下出國門。 」仍令權主管殿前司公事夏震以兵三百防護。 象祖欲奏審,壁謂事留恐泄,不可。 翌日,侂冑入朝,震呵止於途,擁至玉津園側殛殺之。 先一日,周筠謂侂冑,事將不善,侂冑與自強謀用林行可為諫議大夫,盡擊謀侂冑者。 是日,行可方請對,自強坐待漏院,語同列曰:「今日大坡上殿。 」俄侂冑先驅至,象祖色變。 尋報侂冑已押出,象祖乃入奏。 有詔斬蘇師旦于廣東。 嘉定元年,金人求函侂冑首,乃命臨安府斫侂冑棺,取其首遺之。 侂冑用事十四年,威行宮省,權震寓內。 嘗鑿山為園,下瞰宗廟。 出入宮闈無度。 孝宗疇昔思政之所,偃然居之,老宮人見之往往垂涕。 顏或草制,言其得聖之清。 易衤撰答詔,以元聖褒之。 四方投書獻頌者,謂伊、霍、旦、不足以似其勛,有稱為「我王」者。 余{吉喆}請加九錫,趙師UA乞置平原郡王府官屬。 侂冑皆當之不辭。 所嬖妾張、譚、王、陳皆封郡國夫人,號「四夫人」,每內宴,與妃嬪雜坐,恃勢驕倨,掖庭皆惡之;其下,受封者尤眾。 至是,論四夫人罪,或杖或徒,餘數十人縱遣之。 有司籍其家,多乘輿服禦之飾,其僭紊極矣。 始,侂冑以導達中外之言,遂見寵任。 朱熹、彭龜年既以論侂冑去,貴戚吳琚語人曰:「帝初無固留侂冑意,使有一人繼言之,去之易爾。 而一時台諫及執政大臣多其黨與,故稔其惡以底大﹃。 開禧用兵,帝意弗善也。 侂冑死,寧宗諭大臣曰:「恢復豈非美事,但不量力爾。 」 第463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音調
速度
音量
語言
《宋史 下》
第46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