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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 下 - 318 / 10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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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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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周謹,不肯苟簡涉獵。入太學,司業汪應辰舉為學錄。登乾道五年進士第。調桂陽軍教授,以親老道遠改興國軍,未上,會湖南茶寇剽廬陵,聲搖旁郡,人心震攝。舊有義社以備寇,郡從眾請,以九齡主之,門人多不悅。九齡曰:「文事武備,一也。古者有征討,公卿即為將帥,比閭之長,則五兩之率也。士而恥此,則豪俠武斷者專之矣。」遂領其事,調度屯禦皆有法。寇雖不至,而郡縣倚以為重。暇則與鄉之子弟習射,曰:「是固男子之事也。」歲惡,有剽劫者過其門,必相戒曰:「是家射多命中,無自取死。」

及至興國,地濱大江,俗儉嗇而鮮知學。九齡不以職閒自佚,益嚴規矩,肅衣冠,如臨大眾,勸綏引翼,士類興起。不滿歲,以繼母憂去。服除,調全州教授。未上,得疾。一日晨興,坐床上與客語,猶以天下學術人才為念。至夕,整襟正臥而卒。年四十九。寶慶二年,特贈朝奉郎、直秘閣,賜謚文達。


  

九齡嘗繼其父志,益修禮學,治家有法。闔門百口,男女以班各供其職,閨門之內嚴若朝廷。而忠敬樂易,鄉人化之,皆遜弟焉。與弟九淵相為師友,和而不同,學者號「二陸」。有來問學者,九齡從容啟告,人人自得。或未可與語,則不發。嘗曰:「人之惑有難以口舌爭者,言之激,適固其意;少需,未必不自悟也。」

廣漢張栻與九齡不相識,晚歲以書講學,期以世道之重。呂祖謙常稱之曰:「所志者大,所據者實。有肯綮之阻,雖積九仞之功不敢遂;有毫釐之偏,雖立萬夫之表不敢安。公聽並觀,卻立四顧,弗造於至平至粹之地,弗措也。」兄九韶。

九韶字子美。其學淵粹。隱居山中,晝之言行,夜必書之。其家累世義居,一人最長者為家長,一家之事聽命焉。歲遷子弟分任家事,凡田疇、租稅、出內、庖爨、賓客之事,各有主者。九韶以訓戒之辭為韻語,晨興,家長率眾子弟謁先祠畢,擊鼓誦其辭,使列聽之。子弟有過,家長會眾子弟責而訓之,不改,則撻之,終不改,度不可容,則言之官府,屏之遠方焉。九韶所著有《梭山文集》、《家制》、《州郡圖》。

陸九淵,字子靜。生三四歲,問其父天地何所窮際,父笑而不答。遂深思,至忘寢食。及總角,舉止異凡兒,見者敬之。謂人曰:「聞人誦伊川語,自覺若傷我者。」又曰:「伊川之言,奚為與孔子、孟子之言不類?近見其間多有不是處。」初讀《論語》,即疑有子之言支離。他日讀古書,至「宇宙」二字,解者曰「四方上下曰宇,往古來今曰宙」,忽大省曰:「宇宙內事乃己分內事,己分內事乃宇宙內事。」又嘗曰:「東海有聖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至西海、南海、北海有聖人出,亦莫不然。千百世之上有聖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至于千百世之下有聖人出,此心此理,亦無不同也。」

後登乾道八年進士第。至行在,士爭從之遊。言論感發,聞而興起者甚眾。教人不用學規,有小過,言中其情,或至流汗。有懷于中而不能自曉者,為之條析其故,悉如其心。亦有相去千里,聞其大概而得其為人。嘗曰:「念慮之不正者,頃刻而知之,即可以正。念慮之正者,頃刻而失之,即為不正。有可以形跡觀者,有不可。以形跡觀人,則不足以知人。必以形跡繩人,則不足以救之。」初調隆興靖安縣主簿。丁母憂,服闋,改建寧崇安縣。以少師史浩薦,召審察,不赴。侍從復薦,除國子正,教諸生無異在家時。除敕令所刪定官。

九淵少聞靖康間事,慨然有感於復仇之義。至是,訪知勇士,與議恢復大略。因輪對,遂陳五論:一論仇恥未復,願博求天下之俊傑,相與舉論道經邦之職;二論願致尊德樂道之誠;三論知人之難;四論事當馴致而不可驟;五論人主不當親細事。帝稱善。未幾,除將作監丞,為給事中王信所駁,詔主管台州崇道觀。還鄉,學者輻湊,每開講席,戶外屨滿,耆老扶杖觀聽。自號象山翁,學者稱象山先生。嘗謂學者曰:「汝耳自聰,目自明,事父自能孝,事兄自能弟,本無欠闕,不必它求,在乎自立而已。」又曰:「此道與溺于利慾之人言猶易,與溺于意見之人言卻難。」或勸九淵著書,曰:「《六經》注我,我注《六經》。」又曰:「學苟知道,《六經》皆我註腳。」

光宗即位,差知荊門軍。民有訴者,無早暮,皆得造於庭,復令其自持狀以追,為立期,皆如約而至,即為酌情決之,而多所勸釋。其有涉人倫者,使自毀其狀,以厚風俗。唯不可訓者,始置之法。其境內官吏之貪廉,民俗之習尚善惡,皆素知之。有訴人殺其子者,九淵曰:「不至是。」及追究,其子果無恙。有訴竊取而不知其人,九淵出二人姓名,使捕至,訊之伏辜,盡得所竊物還訴者,且宥其罪使自新。因語吏以某所某人為暴,翌日有訴遇奪掠者,即其人也,乃加追治。吏大驚,郡人以為神。申嚴保伍之法,盜賊或發,擒之不逸一人,群盜屏息。

荊門為次邊而無城。九淵以為:「郡居江、漢之間,為四集之地,南捍江陵,北援襄陽,東護隨、郢之肋,西當光化、夷陵之沖,荊門固則四鄰有所恃,否則有背肋腹心之虞,由唐之湖陽以趨山,則其涉漢之處已在荊門之肋;由鄧之鄧城以涉漢,則其趨山之處已在荊門之腹。自此之外,間道之可馳,漢津之可涉,坡陀不能以限馬,灘瀨不能以濡軌者,所在尚多。自我出奇制勝,徼敵兵之腹肋者,亦正在此。雖四山環合,易於備禦,而城池闕然,將誰與守?」乃請于朝而城之,自是民無邊憂。罷關市吏譏察而減民稅,商賈畢集,稅入日增。舊用銅錢,以其近邊,以鐵錢易之,而銅有禁,復令貼納。九淵曰:「既禁之矣,又使之輸邪?」盡蠲之。故事,平時教軍伍射,郡民得與,中者均賞,薦其屬不限流品。嘗曰:「古者無流品之分,而賢不肖之辨嚴;後世有流品之分,而賢不肖之辨略。」每旱,禱即雨,郡人異之。踰年,政行令修,民俗為變,諸司交薦。丞相周必大嘗稱荊門之政,以為躬行之效。


  

一日,語所親曰:「先教授兄有志天下,竟不得施以沒。」又謂家人曰:「吾將死矣。」又告僚屬曰:「某將告終。」會禱雪,明日,雪。乃沐浴更衣端坐,後二日日中而卒。會葬者以千數,謚文安。

初,九淵嘗與朱熹會鵝湖,論辨所學多不合。及熹守南康,九淵訪之,熹與至白鹿洞,九淵為講君子小人喻義利一章,聽者至有泣下。熹以為切中學者隱微深痼之病。至於無極而太極之辨,則貽書往來,論難不置焉。門人楊簡、袁燮、舒璘、沈煥能傳其學雲。

薛季宣,字士龍,永嘉人。起居舍人徽言之子也。徽言卒時,季宣始六歲,伯父敷文閣待制弼收鞠之。從弼宦遊,及見渡江諸老,聞中興經理大略。喜從老校、退卒語,得岳、韓諸將兵間事甚悉。年十七,起從荊南帥闢書寫機宜文字,獲事袁溉。溉嘗從程頤學,盡以其學授之。季宣既得溉學,于古封建、井田、鄉遂、司馬法之制,靡不研究講畫,皆可行于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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