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周謹,不肯苟簡涉獵。 入太學,司業汪應辰舉為學錄。 登乾道五年進士第。 調桂陽軍教授,以親老道遠改興國軍,未上,會湖南茶寇剽廬陵,聲搖旁郡,人心震攝。 舊有義社以備寇,郡從眾請,以九齡主之,門人多不悅。 九齡曰:「文事武備,一也。 古者有征討,公卿即為將帥,比閭之長,則五兩之率也。 士而恥此,則豪俠武斷者專之矣。 」遂領其事,調度屯禦皆有法。 寇雖不至,而郡縣倚以為重。 暇則與鄉之子弟習射,曰:「是固男子之事也。 」歲惡,有剽劫者過其門,必相戒曰:「是家射多命中,無自取死。 」 及至興國,地濱大江,俗儉嗇而鮮知學。 九齡不以職閒自佚,益嚴規矩,肅衣冠,如臨大眾,勸綏引翼,士類興起。 不滿歲,以繼母憂去。 服除,調全州教授。 未上,得疾。 一日晨興,坐床上與客語,猶以天下學術人才為念。 至夕,整襟正臥而卒。 年四十九。 寶慶二年,特贈朝奉郎、直秘閣,賜謚文達。 九齡嘗繼其父志,益修禮學,治家有法。 闔門百口,男女以班各供其職,閨門之內嚴若朝廷。 而忠敬樂易,鄉人化之,皆遜弟焉。 與弟九淵相為師友,和而不同,學者號「二陸」。 有來問學者,九齡從容啟告,人人自得。 或未可與語,則不發。 嘗曰:「人之惑有難以口舌爭者,言之激,適固其意;少需,未必不自悟也。 」 廣漢張栻與九齡不相識,晚歲以書講學,期以世道之重。 呂祖謙常稱之曰:「所志者大,所據者實。 有肯綮之阻,雖積九仞之功不敢遂;有毫釐之偏,雖立萬夫之表不敢安。 公聽並觀,卻立四顧,弗造於至平至粹之地,弗措也。 」兄九韶。 九韶字子美。 其學淵粹。 隱居山中,晝之言行,夜必書之。 其家累世義居,一人最長者為家長,一家之事聽命焉。 歲遷子弟分任家事,凡田疇、租稅、出內、庖爨、賓客之事,各有主者。 九韶以訓戒之辭為韻語,晨興,家長率眾子弟謁先祠畢,擊鼓誦其辭,使列聽之。 子弟有過,家長會眾子弟責而訓之,不改,則撻之,終不改,度不可容,則言之官府,屏之遠方焉。 九韶所著有《梭山文集》、《家制》、《州郡圖》。 陸九淵,字子靜。 生三四歲,問其父天地何所窮際,父笑而不答。 遂深思,至忘寢食。 及總角,舉止異凡兒,見者敬之。 謂人曰:「聞人誦伊川語,自覺若傷我者。 」又曰:「伊川之言,奚為與孔子、孟子之言不類?近見其間多有不是處。 」初讀《論語》,即疑有子之言支離。 他日讀古書,至「宇宙」二字,解者曰「四方上下曰宇,往古來今曰宙」,忽大省曰:「宇宙內事乃己分內事,己分內事乃宇宙內事。 」又嘗曰:「東海有聖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 至西海、南海、北海有聖人出,亦莫不然。 千百世之上有聖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 至于千百世之下有聖人出,此心此理,亦無不同也。 」 後登乾道八年進士第。 至行在,士爭從之遊。 言論感發,聞而興起者甚眾。 教人不用學規,有小過,言中其情,或至流汗。 有懷于中而不能自曉者,為之條析其故,悉如其心。 亦有相去千里,聞其大概而得其為人。 嘗曰:「念慮之不正者,頃刻而知之,即可以正。 念慮之正者,頃刻而失之,即為不正。 有可以形跡觀者,有不可。 以形跡觀人,則不足以知人。 必以形跡繩人,則不足以救之。 」初調隆興靖安縣主簿。 丁母憂,服闋,改建寧崇安縣。 以少師史浩薦,召審察,不赴。 侍從復薦,除國子正,教諸生無異在家時。 除敕令所刪定官。 九淵少聞靖康間事,慨然有感於復仇之義。 至是,訪知勇士,與議恢復大略。 因輪對,遂陳五論:一論仇恥未復,願博求天下之俊傑,相與舉論道經邦之職;二論願致尊德樂道之誠;三論知人之難;四論事當馴致而不可驟;五論人主不當親細事。 帝稱善。 未幾,除將作監丞,為給事中王信所駁,詔主管台州崇道觀。 還鄉,學者輻湊,每開講席,戶外屨滿,耆老扶杖觀聽。 自號象山翁,學者稱象山先生。 嘗謂學者曰:「汝耳自聰,目自明,事父自能孝,事兄自能弟,本無欠闕,不必它求,在乎自立而已。 」又曰:「此道與溺于利慾之人言猶易,與溺于意見之人言卻難。 」或勸九淵著書,曰:「《六經》注我,我注《六經》。 」又曰:「學苟知道,《六經》皆我註腳。 」 光宗即位,差知荊門軍。 民有訴者,無早暮,皆得造於庭,復令其自持狀以追,為立期,皆如約而至,即為酌情決之,而多所勸釋。 其有涉人倫者,使自毀其狀,以厚風俗。 唯不可訓者,始置之法。 其境內官吏之貪廉,民俗之習尚善惡,皆素知之。 有訴人殺其子者,九淵曰:「不至是。 」及追究,其子果無恙。 有訴竊取而不知其人,九淵出二人姓名,使捕至,訊之伏辜,盡得所竊物還訴者,且宥其罪使自新。 因語吏以某所某人為暴,翌日有訴遇奪掠者,即其人也,乃加追治。 吏大驚,郡人以為神。 申嚴保伍之法,盜賊或發,擒之不逸一人,群盜屏息。 荊門為次邊而無城。 九淵以為:「郡居江、漢之間,為四集之地,南捍江陵,北援襄陽,東護隨、郢之肋,西當光化、夷陵之沖,荊門固則四鄰有所恃,否則有背肋腹心之虞,由唐之湖陽以趨山,則其涉漢之處已在荊門之肋;由鄧之鄧城以涉漢,則其趨山之處已在荊門之腹。 自此之外,間道之可馳,漢津之可涉,坡陀不能以限馬,灘瀨不能以濡軌者,所在尚多。 自我出奇制勝,徼敵兵之腹肋者,亦正在此。 雖四山環合,易於備禦,而城池闕然,將誰與守?」乃請于朝而城之,自是民無邊憂。 罷關市吏譏察而減民稅,商賈畢集,稅入日增。 舊用銅錢,以其近邊,以鐵錢易之,而銅有禁,復令貼納。 九淵曰:「既禁之矣,又使之輸邪?」盡蠲之。 故事,平時教軍伍射,郡民得與,中者均賞,薦其屬不限流品。 嘗曰:「古者無流品之分,而賢不肖之辨嚴;後世有流品之分,而賢不肖之辨略。 」每旱,禱即雨,郡人異之。 踰年,政行令修,民俗為變,諸司交薦。 丞相周必大嘗稱荊門之政,以為躬行之效。 一日,語所親曰:「先教授兄有志天下,竟不得施以沒。 」又謂家人曰:「吾將死矣。 」又告僚屬曰:「某將告終。 」會禱雪,明日,雪。 乃沐浴更衣端坐,後二日日中而卒。 會葬者以千數,謚文安。 初,九淵嘗與朱熹會鵝湖,論辨所學多不合。 及熹守南康,九淵訪之,熹與至白鹿洞,九淵為講君子小人喻義利一章,聽者至有泣下。 熹以為切中學者隱微深痼之病。 至於無極而太極之辨,則貽書往來,論難不置焉。 門人楊簡、袁燮、舒璘、沈煥能傳其學雲。 薛季宣,字士龍,永嘉人。 起居舍人徽言之子也。 徽言卒時,季宣始六歲,伯父敷文閣待制弼收鞠之。 從弼宦遊,及見渡江諸老,聞中興經理大略。 喜從老校、退卒語,得岳、韓諸將兵間事甚悉。 年十七,起從荊南帥闢書寫機宜文字,獲事袁溉。 溉嘗從程頤學,盡以其學授之。 季宣既得溉學,于古封建、井田、鄉遂、司馬法之制,靡不研究講畫,皆可行于時。 第318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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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 下》
第318頁